第二百一十一章 而今敌船沉帆尽,夜台茫昧君知否
第213章 而今敌船沉帆尽,夜台茫昧君知否?
不久,鲍承先接到了祖泽远传来的退军建议。
他只是说知道了,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
就在清军水师战心将崩之时,在南岸的张国勋部也终于窥见了明军水师真身。
利港的清军傻愣愣的站在炮台旁,看着明军那长满炮管子的战船,不敢动弹半步。
见清军没有开炮,明军也懒得浪费炮弹,大摇大摆地在清军面前经过。
张国勋已经率军往东去了,只留下了利港的一小部分人马坚守。
奉命守在包港的于永绂部得知张国勋已经率部东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抛弃了。
再加上得知明军水师的实力,于永绂正在包港水寨之中大发雷霆。
“狗日的张国勋,你这是要老子死啊!”
“他奶奶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说着,于永绂狠狠踢翻了面前的桌案。
他投在张存仁麾下的时间比较晚,与张国勋、王定国等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在张存仁麾下的圈子里,他于永绂属于是个外人。
所以张国勋等人也不待见他,于永绂为了能挤进他们的圈子,打起仗来,十分卖力。
可惜,到底不是人家的自己人,最后落得一个被卖的下场。
现在明军水师摧枯拉朽,己方水师战败的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包港、利港已不可坚守,若不火速撤离,恐成明军炮下亡魂。
于永绂在发泄完情绪后,带着满腔恨意,率军从包港撤离,也开始向东奔逃。
常州城,诸将见远处尘土飞扬,似有兵马急进,急忙遣夜不收侦探。
不久,便传回消息,靖海水师来援,清军水师溃败,南岸的清军正在逃命。
陈荩闻讯,在城上放声大笑,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城墙之上,面带微笑的睡了过去。
王翦得报,手中并无可以追击逃敌之兵,便只能任其走脱。
江面上,明军各镇开始展开炮击,强大的射程优势使明军占尽了上风。
鲍承先知道,此时撤军,必定会全军覆没,于是便下令旗舰升起决战旗帜。
清军水师各部见状,开始升帆顺江而下,要与明军迎头对攻,来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祖泽远见中军旗号,哀叹道:“大清海疆,自今日起,一朝尽丧。”
“水师之利,亦如昙花一现,不复存在。”
说完,便督率三百内江水师战船,满速发起冲击。
明军火炮犀利,又有十分精准的铜炮,激射之下,很快就对清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每前进十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纵然如此,鲍承先也只能咬牙坚持,面对存在火器优势的明军,只有肉搏一途,尚有胜机。
清廷虽然重视火器,但可没有像重视马步军那般,重视水师。
这支天津水师,还是摄政王多尔衮自入关前就开始经营的,到如今,也才如此规模。
很多战船上的火炮,都是乌真超哈营淘汰下来的旧炮。
面对明军这支新生的水师,就像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可狭路相逢,谁退谁输。
见清军决死冲击,明军舰队再次减速,开始释放火龙出水。
白日焰火弥天,硝烟宛如愁云,如蝗虫过境一般,全部冲向了清军战船。
清军举着盾牌,一面救火,一面救人,可纵然如此,也抵不过万千火箭,不断来袭。
鲍承先望着天火流星,面露绝望之色。
此等景象,真的是人力所至?
不多时,冲在前方的祖泽远部率先火起,扑救不及,再加上江风助燃,更是蔓延肆虐,难以阻挡。
因大火而沉没者,十之四五。
见状,鲍承先心中已经明了,此战,大势已去,再无胜算可言。
闭目束手,只叫全军向前,继续冲锋。
所谓垂死挣扎,不过如此。
跟随鲍承先的清军将领们全都面露颓丧之情,心有不甘。
我大清劲旅,驰骋八方,难逢敌手,怎么到了这碧波之上,竟然叫明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鲍承先见呆头呆脑的八旗将领,心中嘲笑不已。
非弓弩不利,也非兵马羸弱。
此战之败,败在火器之弱,败在水师之轻。
“非我之罪也!”鲍承先喃喃道。
清军被明军的火箭打击的阵型大乱,许多船只起火失控,开始自乱阵脚。
明军果断抓住战机,炮击不断,连续击沉了数十艘敌舰。
祖泽远的内江水师彻底被吓破了胆,许多船开始不顾将令,调头逃跑。
明军岂能放其逃窜,此时东风,明军趁机放飞神火飞鸦。
数百架韩霖改良版神火飞鸦窜天而上,随后便顺风向西,在火药的助推下,迅速的朝着敌阵飞去。
见明军放出了那可怕的大鸟,祖泽远部全面溃逃。
可那顺风的神火飞鸦速度极快,在一级助推结束后,滑翔一段时间,引燃二级助推。
许多刚刚完成转向的清军战船,还没起步,便被击中。
这神火飞鸦上,挂载的可不是火药桶。
而是别出心裁的挂着混江龙!
这是韩霖搞出来的新奇组合,他觉得既然是水师使用,那自然是尽可能的效益最大。
之前薄珏搞的那个神火飞鸦,如果没有打击到目标,便会沉入水中,白白浪费。
但是韩霖这一款,搭载着触发式混江龙水雷,就算是没有打中敌船,落到了水中,依然可以发挥作用。
经过改造的神火飞鸦,混江龙是背在上部的,下方腹部则是两级助推火药。
宽大结实的翅膀是效仿飞鸟所制,即使助推火药燃尽,也能滑翔不止。
若是落入水中,这翅膀便成了漂浮之物,可以承托混江龙在水上。
部件之间,都是经过了严格的实验,定下了比例,刚好可以使混江龙半淹没于水面。
数量众多的载雷飞鸦若展翅鲲鹏,蔽日袭来。
清军大乱不止,情急之下,跳江而死者,难以估计。
祖泽远望着漫天“飞鸟”,全身已经僵住,窒息之感,扑面而来。
明军甚至不愿意和他们短兵相接,这是何等的落差。
这像极了他们当年攻打朝鲜之时,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戮。
这东西,到底是何人所造?
为何我大清没有?老天不公!!!!
明军各镇主力福船开始原地抛锚,各部的海沧船也压到了最低速度,观赏着在大火中大乱的清军。
郑鸿逵居旗舰战坪之上,以千里镜观敌,面色红润,眉飞色舞,激动不已。
他兴奋地对身后的将领们说道:“韩雨公,大才!大才!”
“此战首功,韩雨公当仁不让!”
“传我将令,回去后,各镇亲自往工部答谢!”
郑鸿逵喜悦的心情难以抑制,此刻,他已经确定,自己所统帅的水师,乃是大明,不,乃是天下最精锐的水师。
纵然是......纵然是大哥的水师,恐怕也逊色几分!
正这时,左先锋镇的旗舰燃着大火摇摇晃晃的驶了回来。
中军镇将萧拱宸见状,急忙命麾下战船前出营救。
很快,在郑鸿逵座舰的帮助取水下,扑灭了左先锋镇旗舰的大火。
船上幸存的几十名士卒被救了上来。
负伤的陈魁也被萧拱宸接到了中军旗舰之上。
见陈魁归来,郑鸿逵心中关切,上前查看伤势。
“虎子,你还好吗?”
“将军,皮肉伤,无碍。”
陈魁躺在担架之上,眼中噙着泪水,望着天空声音颤抖道。
郑鸿逵微微一叹,只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世上,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恋。
也有义结金兰,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的思念。
陈魁,外号虎子,当年与施琅同为郑家门下的年轻虎将。
两人意气相投,结为兄弟,乃生死之交。
本在闽地为郑家效力的陈魁,忽闻北来的客船带来了施琅殉国的消息。
他悲愤难持,为了给施琅报仇,毅然孤身北上,投奔了郑鸿逵麾下,为先锋镇。
“我军胜了,尊侯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虎子,好生活着吧,达成尊侯的梦想,封侯拜将!”
郑鸿逵拉着陈魁的手,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陈魁水战之勇,在郑家无人能出其右,乃是郑家柱石之将。
“此战功劳,末将分毫不要,皆分与麾下将士。”
“左先锋镇,仅存旗舰,末将无愧于国朝,却有愧于弟兄。”
“望提督为他们请朝廷厚恤之。”
郑鸿逵明白陈魁的心思,郑重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陈魁伤重,士卒赶紧抬去船舱医治。
郑鸿逵战胜喜悦冷却,望敌军全线溃败,当即升起了自己的镇南将军旗帜,下令追歼敌军。
江北,清军探马络绎不绝,时时向扬州回报。
战报频传,明军水师之威,一日之间,遍传江北。
张存仁闻报,顿时大惊失色,坐立不安。
南岸包港、利港清军打出白旗,向明军投降。
......
靖海平江十二旅,凌波蹈浪百千舟。
飞鸦火龙连天日,神机重炮虏命休。
壮志将展龙宫去,封王拜将尚未求。
而今敌船沉帆尽,夜台茫昧君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