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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A:口语

在流沙堰村子的劳动工地上,有一棵大槐树。叶子早掉完了,只有几枝寄生包,挂着黄噼呀黄噼呀1的小叶儿,在冷风中轻轻摇动。

时间过得很慢,肚皮都饿扁啊2了,才挨方3小晌午。

就在大家都整得蔫疲打像的时候,槐树侧边,悄悄摛出个头来。他一双眼睛左右看了一番,没有军兵注意,才慢慢露出了身子。

这个露出身子的人,是良补锅匠。

他轻手轻脚走了几丈开外,被一个军兵发现了。他怕惹出麻烦,随手抓起扁担,挑起辣嗨嗨的担子4,上了新砌的城墙。

在一人多高的城墙康上,良补锅匠找到了曹兴发。

“良补锅匠。”曹兴发警觉地把周围看了一下,说,“你咋跑到这儿间来了?”

“找你吧。”良补锅匠说,“我四到处都把你寻高5了。”

“你们那边如何吧?”

“看到嫑说了,早就倒求一堆堆。”

“我们这边还不而,一满都整开叫6了。”

两人说着话,曹兴发突然嘘了一声。良补锅匠调头一看,是徐家沟男烨嗌剑哭兮兮地走了过来。

“曹二爸,良补锅匠吔。”

“兄弟,”曹兴发急忙问道,“你是咋喽?”

“说不得,我们挨惨了。先目头徐跛子带信来说,我们将将个儿进城,军兵就在村子头行凶。”徐青山说,“不仅抢了我们的财物,杀了七十多岁的徐家总老辈子徐顺武和孤人陈瞎子,还放火烧了村子……”

“啥子咹?”曹兴发猛然一惊,“烧了村子?”

“二天回去,”徐青山说,“我们把揽里去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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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噼呀:噼呀,快读拼合,pià,黄而干枯。2扁啊:快读拼合。3挨方:接近。4辣嗨嗨的担子:沉重的担子。5寻高(交):找遍。6整开叫:喊恼火,受不了。

“他妈的,”良补锅匠把拳头一捏,“众么歹毒啊?”

徐青山说:“是众么歹毒吧。”

曹兴发睖着眼睛,咬牙切齿骂道:“龟儿子军兵些。”

良补锅匠说,“看来硬要把我们逼反呐。”

徐青山说:“我们已经没得心思维修城墙了。”

“算了,先不要冲动,等我找兄弟伙些商量一下。”曹兴发说,“刚才马子山命下一个哥们儿,过来嘘过风。他们准备鸡瓦西,半夜时儿行动。要不,我们一齐……”

“对。”良补锅匠说,“出去再想办法。”

曹兴发他们几个正在说话,突然前方工地上异动起来。紧接着,又传来尸声哇气的求饶声。三人贵兮放下活路,伸起脑壳看了看。

良补锅匠说:“看到没有?他们正在打人,可能整得有点凶!”

徐青山骂道:“狗娘养的,太不像话了。”

曹兴发气愤地说:“走,我们过去看一盘。”

三人抓起扁担,跳下城墙,没走几步,又听见有人高声呐喊说:

“呦喂……打不得喽!打不得喽!先人儿子唉1,打不得喽……”

三人顺着城墙,走过火砖堆堆,跑到前面一看,几个军兵正在毒打一老一少。曹兴发上前一问,才知这是西门高埂子村的劳动场地。约有五六十个民工。其中一个刘姓大爷,六十多岁,负责转运火砖。他天不亮就干起,一直没有休息过。小晌午时,刘大爷豆子懂块的虚汗,从命宝上冒了出来,接着脚杆一软,摔到地上。恰巧就在这时,把总带着两个军兵过来,把他看见了。把总不问青红皂白,提起来就用鞭子猛抽。

刘大爷抱着脑壳,在地上滚来滚去。他十二岁的孙子刘毕啊嘴儿,见爷爷遭受毒打,跑过来跪在地上,不断求情。可是,刘毕啊嘴儿的哀求,不仅没有让把总住手,反而同样挨了一顿家伙,还要罚他限时搬运一百块火砖。

把总太歹毒了,完全不像人生父母养的。砌城墙的砖,又宽又厚,浪么小的娃儿儿子,咋个儿拿得起嘛?民工们忍无可忍,嚎盘2起来。

-------------------

1先人儿子唉:儿音er,口语,先人唉。2嚎盘:吼闹。

曹兴发站上前去,质问说:“凭啥子打人?”

把总恶狠狠地说道:“龟儿子偷懒,打死他活该。”

“我问你,饭没有吃饱一顿,水没有喝过一口,搬了浪么多砖,这是偷懒吗?六七十岁的老人,还干众么重的活路,这是偷懒吗?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背浪么多沙子,被你们整来磨成这块样样,这是偷懒吗……”曹兴发指着把总,大声吼道,“我肯信你们的眼睛挖给狗戴起啦?饿起肚皮给你们卖命,还被打得皮开肉绽。”

“摸到你们的良心想一下吧,如果是人,能干出这些不成天亮的事来吗?”大路不平旁人钏,良补锅匠也在一旁帮腔吼道,“积点阴德吧,杂种唉。”

“妈那个逼。”把总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想扎芽嚯1?”

“你说扎芽就扎芽。”曹兴发叫把总整欠毛了2,“滚你妈哟的!”

“大胆叼民,”把总把手中鞭子一甩,“反了是不?”

“反啧?”徐青山那气3就把火熰起了,他唰声跳起出来,恨不得一把就将把总的脑壳给他?下来。“反也是你们逼的。”

“铺盖上的虱子,把铺盖拱翻了我就拜信求得。给我打!给我打!”

把总一声大吼,侧边两个军兵就往曹兴发他们塳来。但曹兴发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曹兴发唰声上前,一把捏住把总手腕,用力一扳,把总喊痛,穿筋跶到退到远处。良补锅匠也是体大力大,扁担一甩,军兵砰他不拢。

徐青山见把总蔫劲了,正弓腰去扶刘大爷,谁知侧边军兵挥刀扑来。曹兴发眼快手快,当声一脚,环起踢来,那军兵应声倒地。

军兵起来后又与侧边军兵联手冲杀过来,曹兴发三人见势不妙,贵兮甩开扁担,几法式就把两个军兵打得弱弱儿败。后面把总见曹兴发他们功夫了得,立马招来几个军兵,按倒4三人糊起来乱砍。曹兴发三人不敢硬拼,左右周旋。周围民工,纷纷闪到一旁。

正当高埂子村的民工们,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些跑得飞快的军兵和他们手中的刀枪身上时,突听城墙康上,一声大吼:

“官逼民反,跟我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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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扎芽:反抗。2欠毛了:冒火了。3那气:早就。4按倒:认定。

曹兴发他们以为把事情闹大了,殊不知是距他们不远的另外几处工地上,民工们也与军兵打斗起来。

喊话的人,就是聚友堂堂主张大炮。

张大炮一声大吼,便与十几号壮汉一起,冲到混乱的人群中,竭力挡住赶来增援的军兵们。不久,城墙内外,到处骚动起来。两三千个民工纷纷举起锄头扁担,刚才那些不可一世的军兵,很快就被义愤填膺的民工们轰退了。

张大炮火上浇油,民工们牵起索索1,往县衙冲去。

曹兴发他们回头找到刘大爷,安慰几句后,也汇入了冲往县衙的人群中去。

县衙门口,衙役掞2了一条石灰线线,民工们尽都围在线线之外。

维修城墙短短三天,磨死了几十人。还把徐家故多户人的房屋化为灰烬。张大炮吼着要知县大人给个说法。可大家等了半天,没有一个当官的出面解释。于是,民工们就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号子:“县大老爷,出来!县大老爷,出来!”

县衙门口,场面渐渐混乱起来。四五十个军兵站在线线前里,横着长枪,挡住民工,不许前行。李茂盛与大水、红瓦两村的里长,生害怕“里长”就遭贬3来丢了,高矮要跳起出来绷劲仗,?干腰落4。

他们当中,又头数李茂盛跳得嘚儿圆,特别谄尖5,干挣6得要命:

“就齐儿,就齐儿7!随便哪个,不准过去!不准过去!”

李茂盛拼命打帮帮锣,嘴糟8不说,还当歉耳子9。明明大家情绪就很激动,他偏偏叫甩开膀子,推这块推10那块,闹得憨展劲。哪晓得聚友堂黑衣大汉嗖儿声上前,提着他的领口,接连扇了他几个耳光。李茂盛神得没有回过来,又被黑衣大汉咚声提来甩到前里。接着就有许多石头瓦渣,劈脑壳给他掟了上去。大水、红瓦两村的几个吼班儿,见李茂盛成了挨打壳儿,贵兮躲到后蹄,夹到四个牙,连蚊子声声都不敢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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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牵起索索:一个接一个。2掞:撒,划。3贬:扁啊的快读拼合,撤职。4?干腰落:管闲(寒)事。5谄尖:讨好别人(这里是衙役、军兵)。6干挣:积极过于。7就齐儿:儿音er,截止线。8嘴糟:不该说话却要发言,而且伤害另一方。9歉耳子:假精灵,被人讨厌。10推:音潮。

李茂盛被民工们打了一脑壳青头儿包,吐了一脸霉口水,整成了神头儿1。这下他才后悔起来:“妈依我硬是长不醒呐。这些胎狗儿事情2咋干得嘛?关我求事咹啧,居然傻拙拙的,寻些虱子在脑壳上爬……”

在人群中,一直没有声气颠颠的陈纸匠和张端公,互相递了个眼色。然后绕个圈子,悄悄咪咪往县衙后院外前走去。

他们抵拢后院外前围墙脚下,正好有根扦担髟谇缴希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扦担爬了上去。墙内同样有根扦担,他们又顺着扦担滑进了院子。

可陈纸匠和张端公刚刚进入院子,却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对面按了过来。两人大吃一惊:日塌3了,担怕要粉4!

陈纸匠和张端公正想车到侧边去,不料几个黑衣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似的,从侧边一趟跑过,翻墙而去。

两人报仇心切,飞也似的跑到里洪房间,砰声踢开木门,伸起脑壳一找,里洪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早就出脱了5。

陈纸匠和张端公见此情形,方才如梦初醒。

里洪正是拿给刚才几个黑衣人把他给了6,二人晚了一步。陈纸匠回过头来,发现幕友躲在隔壁房间里,困身打抖。

“算了吧,打酒只找得提壶人。”张端公说,“这年头,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陈纸匠寻7了一下,才与张端公一起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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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头儿:狼狈相。2胎狗儿事情:蠢事。3日塌:糟糕。4担怕要粉:可能完了。5出脱了:完了。6给了:杀了。7寻:这里读xin,犹豫。

b:普通

在流沙堰村子的劳动工地上,有一棵大槐树。叶子早掉完了,只有几枝寄生包,挂着蔫虚蔫虚的小叶儿,在冷风中轻轻的摇动。

时间过得很慢,肚子都饿扁了,还没到中午。

就在大家都整得精疲力尽的时候,槐树侧边,悄悄伸出个头来。他一双眼睛左右看了一番,没有军兵注意,才慢慢露出了身子。

这个露出身子的人,是良补锅匠。

他轻手轻脚走了几丈开外,被一个军兵发现了。他怕惹出麻烦,随手抓起扁担,挑起沉重的担子,上了新砌的城墙。

在一人多高的城墙上面,良补锅匠找到了曹兴发。

“良补锅匠。”曹兴发警觉地把周围看了看,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找你噻。”良补锅匠说,“我把周围一转都寻遍了。”

“你们那边如何吧?”

“别说了,早就累倒许多人。”

“我们这边也一样,都喊受不了。”

两人说着话,曹兴发突然嘘了一声。良补锅匠调头一看,是徐家沟男烨嗌剑含着眼泪走了过来。

“曹二爸,良补锅匠吔。”

“兄弟,”曹兴发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喽?”

“哟喂,我们挨惨了。刚才徐跛子带信来说,我们将将进城,军兵就在村子里面行凶。”徐青山说,“不仅抢了我们的财物,杀了七十多岁的徐家总老辈子徐顺武和孤人陈瞎子,还放火烧了村子……”

“什么?”曹兴发猛然一惊,“烧了村子?”

“等几天回去,”徐青山说,“我们把哪里去住吧?”

“他妈的,”良补锅匠把拳头一捏,“这么歹毒啊?”

徐青山说:“是这么歹毒吧。”

曹兴发睖着眼睛,咬牙切齿骂道:“龟儿子军兵些……”

良补锅匠说,“看来真要把我们逼反呐。”

徐青山说:“我们已经没有心思维修城墙了。”

“算了,先不要冲动,等我找兄弟伙商量一下。”曹兴发说,“刚才马子山命下一个朋友,过来嘘过风。他们准备今天晚上,半夜行动。要不,我们一齐……”

“对。”良补锅匠说,“出去再想办法。”

曹兴发他们几个正在说话,突然前方工地上异动起来。紧接着,又传来惨厉的求饶声。三人赶紧放下活路,伸起头来看了看。

良补锅匠说:“看见没有?他们正在打人,可能整得有点凶!”

徐青山骂道:“狗娘养的,太不像话了。”

曹兴发气愤地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抓起扁担,跳下城墙,没走几步,又听见有人高声呐喊说:

“呦喂……打不得呀!打不得呀!先人唉,打不得呀……”

三人顺着城墙,走过火砖堆,跑到前面一看,几个军兵正在毒打一老一少。曹兴发上前一问,才知这是西门高埂子村的劳动场地。约有五六十个民工。其中一个刘姓大爷,六十多岁。他天不亮就开始转运火砖,一直没有休息过。临近午时,刘大爷豆子大个的汗珠子,从额楼上冒了出来,接着两腿一软,摔到地上。恰巧就在这时,把总带着两个军兵走来把他看见了。把总不问青红皂白,提起鞭子就是一阵猛抽。

刘大爷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他十二岁的孙子刘扁嘴儿,见爷爷遭受毒打,跑过来跪在地上,不断求情。可是,刘扁嘴儿的哀求,不仅没有让把总住手,反而同样挨了一顿家伙,还罚他限时搬运一百块火砖。

把总太歹毒了,完全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砌城墙的砖,又宽又厚,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拿得动嘛?民工们忍无可忍,吼闹起来。

曹兴发站上前去,质问说:“凭什么打人?”

把总恶狠狠地说道:“偷懒,打死他活该。”

“我问你,饭没有吃饱一顿,水没有喝过一口,搬了那么多砖,这是偷懒吗?六七十岁的老人,还干这么重的活,这是偷懒吗?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背那么多沙子,被你们弄得这么造孽,这是偷懒吗……”曹兴发指着把总,大声吼道,“你们的眼睛挖到狗眼上去啦?饿着肚子给你们卖命,还被打得皮开肉绽。”

“摸着你们的良心想一下吧,如果是人,能干出这些不成天亮的事来吗?”大路不平旁人铲,良补锅匠也在一旁帮腔吼道,“积点阴德吧,杂种唉。”

“妈那个逼,”把总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想怎么样?”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曹兴发叫把总惹毛了,“滚你妈哟的!”

“大胆叼民,”把总把手中鞭子一甩,“反了是不?”

“反又怎么样?”徐青山早就把心里的火逼起了,他唰声跳出来,恨不得一把就将把总的脑壳给他拧下来。“反也是你们逼的。”

“铺盖上的虱子,把铺盖拱翻了我就不信。给我打!给我打!”

把总一声大吼,旁边两个军兵就往曹兴发他们冲来,但曹兴发三人也不是吃素的。曹兴发唰声上前,一把捏住把总手腕,用力一扳,把总呐喊疼痛,跌跌撞撞退到远处。良补锅匠也是体大力大,扁担一甩,军兵就靠他不拢。

徐青山见把总泄气了,正弓腰去扶刘大爷,谁知旁边军兵挥刀扑来。曹兴发眼快手快,当声一脚,横起踢来,那军兵应声倒地。

军兵起来后又与侧边军兵联手冲杀过来,曹兴发三人见势不妙,甩开扁担,几招就把两个军兵打退了。后面把总见曹兴发他们功夫了得,立马招来几个军兵,认定三人一番乱砍。曹兴发三人不敢硬拼,左右周旋。周围民工,纷纷闪到一旁。

正当高埂子村的民工们,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些跑得飞快的军兵和他们手中的刀枪身上时,突听城墙上面,一声大吼:

“官逼民反,跟我冲啊!”

曹兴发他们以为把事情闹大了,殊不知是距他们不远的另外几处工地上,民工们也与军兵打斗起来。

喊话的人,就是聚友堂堂主张大炮。

张大炮一声大吼,便与十几个壮汉一起,冲到混乱的人群中,竭力挡住赶来增援的军兵们。不久,城墙内外,到处骚动起来。两三千个民工纷纷举起锄头、扁担,刚才那些不可一世的军兵,很快就被义愤填膺的民工们轰退了。

张大炮火上浇油,民工们争先恐后,一个接一个往县衙冲去。

曹兴发他们回头找到刘大爷,安慰几句后,也汇入了冲往县衙的人群中去。

县衙门口,衙役用石灰粉划了一条线,民工们尽都立在线外。

维修城墙短短三天,累死了几十人。徐家故多户人的房屋化为灰烬。张大炮吼着要知县大人给个说法。可大家等了半天,没有一个当官的出面解释。于是,民工们就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号子:“县大老爷,出来!县大老爷,出来!”

县衙门口,场面渐渐混乱起来。四五十个军兵站在石灰线前面,横着长枪,挡住民工,不许前行。李茂盛与大水、红瓦两村的里长,生怕“里长”就被撤职了,主动跳出来显示自己有能耐,管闲事。

他们当中,又数李茂盛特别活跃,跳得最展劲,讨好衙役和军兵,积极过于:“就齐这根线,就齐这根线!任何人不准过去!不准过去!”

李茂盛拼命维护衙役和军兵,不仅不该说话他偏要说话,还当假聪明。明明大家情绪就激动,他偏要挽起衣袖,推这个推那个,简直跳圆了。结果,聚友堂黑衣大汉咚声上前,提着他的领口,接连扇了他几个耳光。李茂盛神都还没有回过来,又被黑衣大汉嘭地提来甩到前面。接着就有许多石头瓦渣,给他扔了上去。大水、红瓦两村的几个跟班儿,见李茂盛挨打,慌忙躲到后面,闭着嘴巴,连蚊子声音都不敢有了。

李茂盛被民工们打了满头的青包,吐了一脸口水,整起狼狈像。至此他才后悔起来:

“真是长不醒呢。这些蠢事,我怎么做得嘛?与我有什么相干?居然傻乎乎的,逮些虱子在头上爬……”

在人群中,一直没有吭声的陈纸匠和张端公,互相递了个眼色。然后绕个圈子,悄悄往县衙后院外边走去。

他们走拢后院外边的围墙脚下,正好有根扦担斜靠在墙上,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扦担爬了上去。墙内同样有根扦担,他们又顺着扦担滑进了院子。

可陈纸匠和张端公刚刚进入院子,却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对面跑了过来。两人大吃一惊:糟糕,可能完了!

陈纸匠和张端公正想躲到侧边去,不料几个黑衣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似的,从侧边一趟跑过,翻墙而去。

两人报仇心切,飞也似的跑到里洪房间,砰声踢开木门,抬头一看,里洪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没有命了。

陈纸匠和张端公见此情形,如梦初醒。

里洪正是叫刚才几个黑衣人把他杀了,两人晚了一步。陈纸匠回过头来,发现幕友躲在隔壁房间里面,浑身打抖。

“算了吧,打酒只找提壶人。”张端公说,“这年头,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陈纸匠犹豫片刻,才与张端公一起,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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