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雕像
王城气温差异比起上面差许多，席商一下来就猛地打个哆嗦。
“冷吗？”
秋鹤铭手掌贴上他后背询问。
席商缩着肩膀将下巴埋进衣领，好奇看向他：“这里比上面还冷好多，你没感觉吗？”
秋鹤铭又上前靠近一些将人环抱在怀里，说道：“没感觉。”
身体被抱住让席商暖和许多，不理解为什么同为常人，他俩身体素质差这么多，明明他日常也很努力的有在锻炼了。
他低头盯着脚下的积雪，鬼魂的事情秋鹤铭看起来并不打算跟他说，席商也不想去强行追问。
只是他心里真的很好奇鬼魂与阿希特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鬼魂居然不敢去相认自己的爱人。
见怀中之人心不在焉，秋鹤铭轻声询问，“想什么呢？”
席商抬眼扫了一圈周围投递过来的眼神，他们二人在这里可算是备受瞩目的。
为了引人注目，席商特意穿了件大斗篷遮住脸部，以免被发现他与阿希特斯同样的五官。
不过秋鹤铭倒很是引人注目，黑发黑眸的与众人格格不入，席商无奈说道：“我们再不走，我们就要在这里当猴子了。”
听闻秋鹤铭抬眼看向距离他们最近的路人，眼底划过一抹红光，稍许疑惑道：“不怕。”
那名阿忒比亚人被这眼神一盯，顿时收回目光，脸色有些惧意。
出于种族的天生优势，他们对于力量很敏锐，面前这个短发男人刚刚就传递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这让他感到强烈的敬畏感。
席商并没注意到，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秋鹤铭发出来的警告，拉着对方的手快步离开，前往广场中心。
阿希特斯说恩泽要在王城广场施礼，按理来说广场人流应该是很大的，但此刻只有稀疏的人偶然路过，门庭冷落。
席商仰头看着广场中心屹立的雕塑。
这座雕塑刻的很是草率，它直挺站立在广场中心，连个姿势都不曾摆动，肩膀上停留着一只金色蝴蝶。
就连面部也是模糊的，席商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依稀从上面找寻到五官轮廓。
这雕刻的是阿希特斯。
但是手工不精，一点也不像他。
席商摘下斗篷走上前去，伸手触摸上雕塑躯体，粗糙的手感摸起来很硌手。
心中不由生出怒意，这群阿忒比亚人一点也不敬爱他们的国王。
贵族们就算了，就连子民都是一样。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阿希特斯不愿亲自来施恩了。
看到这雕塑他该有多难过。
一颗球突然滚落到席商脚边，席商低头看去，一名女童将球抱起在怀里。
“咦？”女童看见二人很是好奇：“你们长得好奇怪。”
他们这里的阿忒比亚人平民基本上都是金发蓝眸，只有王族是白发银眸，除此之外他们还从未见过黑发褐眸的人。
女童看起来丝毫不怕，反而还上前几步靠近。
席商转身面向女童，女童模样可爱，蓝色的大眼睛闪着光，他蹲下身与女童平视：“今天不是冬日宴吗？怎么这里都没人呢？”
女童眨眨眼：“是呀，冬日宴应该要做些什么吗？”
她看起来灵动乖巧，席商不禁抬手摸摸她小脸，笑道：“当然是让国王给予你们恩泽，预示着生活美满了。”
“唔.....”女童更疑惑了：“可是阿娘说冬日宴没什么好过的呀，往年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在家中度过呢。”
席商心情顿时百感交集，问道：“那你们以往冬日宴的时候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比如举办宴会什么的？”
阿希特斯说过这是阿忒比亚人的风俗，他们应该很重视才对。
女童摇摇头：“没有哦......啊！”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花花！冬日宴的时候会从天上落下好多漂亮的花花！”
她高兴蹦跶了下，眼神充满向往与期待：“金色的花花，好漂亮。”
席商道：“那你知道金色的花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女童摇摇头：“我问阿娘，阿娘都不告诉我，还让我待家里面不许出去。”
女童噘噘嘴：“坏阿娘。”
席商抬手拂去女童肩膀上的雪花，“你叫什么名字？”
“努希。”努希回答的诚实，咧嘴一笑：“哥哥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呢。”
“嗯？”席商挑眉，“你见过你们的国王吗？”
努希摇头：“没见过呢，不过阿娘说他是坏蛋。”
“为什么说他是坏蛋？”席商诧异，子民对于阿希特斯的印象居然是这个。
“阿娘说他是个不称职的国王，弃子民于不顾。”
努希想了想：“其实不止阿娘这么说，就连街里邻居都是这么说的。”
她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席商眼神复杂，阿希特斯在子民心中的形象这么低下他也是没想到的。
也难怪冬日宴会孤寂清冷，他们压根就不需要这个国王的恩惠。
“努希！”
一名妇女急匆匆从身后跑来，“不能擅自乱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她一把抱住努希，随后看向席商二人神色疑惑：“你们是？”
席商在她过来的瞬间就低下头将斗篷重新戴上。
他与阿希特斯长得一样，要是让她看到那就不好了。
秋鹤铭上前微笑说道：“我们只是从外界到这来做生意的，并没恶意。”
妇女眼神依旧警惕，但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今天出来做生意的话还是算了吧。”
秋鹤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今日是冬日宴，民众基本都是待在家中的，我劝你们也不要在外面闲逛。”
“是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最近城内有野兽出没，已经有好几个人遇害了。”
具体是什么野兽她也没明说，不过看她脸色就能看出来这是件棘手的事情。
秋鹤铭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冬日宴是什么不祥的节日呢。”
席商隐晦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
妇女纠结的皱起眉，最终叹了一口气：“也差不多吧，以前倒是个好节日，自从新王上任之后就变成厄难日了。”
“每到冬日宴这几天，城内总是会发生民众失踪，至今为止都没有下落。”
听到这里席商猛地看向秋鹤铭。
妇女没看见二人之间的眼神互动，继续说道：“而发生这种事新王也从未管过，他从不管子民的死活，甚至还压榨我们底层民众。”
“压榨你们？”
这下席商沉默不下去了，低声询问：“你们有证据吗？”
妇女皱紧眉头，表情厌恶：“卫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民众收取物资，拿不出物资的就会动手，他们仗着权利在手对民众肆意妄为，而这些都是国王默许的。”
“底层民众又怎么会是他们士兵的对手？多少原本就生存艰难的民众因为让他们流离失所甚至横尸街头。”
“这些新王从来没有管过，若是上任国王在，又怎会让他们这么放肆。”
“说到底新任国王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冬日宴原本就是历代国王定下来赐福子民的日子，到新王这里就成了灾难日，那群士兵在这段时间会变得更肆无忌惮，我们只能被迫待在家里。”
妇女讲了很多，表情也越来越怨恨：“他装模作样施以恩泽的样子真让人作呕，没有子民会去感激他的。”
“可是你们没有正式接触过他吧。”
席商不同意她的说法：“你说这些都是国王默许的，他有当着你们的面承认这件事吗？”
“或者说你们有亲自见过国王吗？”
妇女缄默下来，表情有些难以启齿。
席商一看就知道这些并非是阿希特斯亲口承认的，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事情，莫须有的黑锅。
虽然阿希特斯不想当这个国王，但他绝对不是这种助纣为虐的人。
钟声响起——
妇女回神一般，连忙蹲下将努希抱起来。
“时间到了，那群人又要来了！”
她抱着孩子转身就走：“你们也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吧，那群士兵要出来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慌忙离开。
席商转头凝视钟声响起方向。
“我们去看看吧。”
秋鹤铭没意见，“阿商想去那便去吧。”
席商抬脚朝着街道走去，原本路上还有些许人影，钟声响起后就整个街道完全空了。
都是格外惧怕这群士兵。
没走多久前方就传来嘈杂声，听声音像是打起来了。
席商走近之后才发现是街边的摊子被掀翻了，两个人影正扭打在一起。
周身围着一群穿着金甲的士兵，个个都在起哄，还嫌打的不够狠。
席商凝视片刻，摸了摸腰间的弯刀抬脚朝前走去。
他也看清楚了，在人群中心打起来的是一名士兵和平民。
很显然平民不是士兵对手，脸上已经有多处伤痕。
但他表情依旧不屈，眼神恶狠狠的又朝着士兵扑过去，又是被踹翻在地，周围人群起哄的更响亮了。
席商眉心微皱，走到最外围抬手揪住一名士兵后领扯开。
那名士兵被拽的猝不及防，步伐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谁啊！”
他带着怒意回头，发现是一名身穿黑袍的人，身后还站着个男人。
他先是跟黑袍人对上视线，对方五官隐匿在暗影中，他只能看见一双紧抿的薄唇。
黑袍人似乎看起来耐心不好，冷声说道：“走开。”
士兵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谁？”
他说的是阿忒比亚语言，席商能听懂但不想回复。
周围其他人都注意到这里转身朝他们看过来，席商目不斜视就朝中心走去。
身旁有人抬手就要抓他：“喂，你是哪来.......哎呦喂！”
他伸出手还没触碰到人，就被某股强势力气掰成一个扭曲姿势，疼的他直接喊出声来。
秋鹤铭神情冷淡松开，嘴角扯着一抹微笑：“看归看，不要动手。”
他步伐从容跟上席商身后，周围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人是怎么动手的，那名士兵的手就直接被扭曲折断。
席商走到中心，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神色都是意味深长。
为首的先站了出来：“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我们是在执行国王的命令吗？”
“国王的命令？”席商侧目扫向他，扯了扯唇角：“谁给你勇气造谣的？”
士兵队长脸色铁青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国王吗？”
他抬起手，周围瞬间做出防备阵势。
席商直接无视他，低头看向被打趴在地的青年，弯腰扶起他，“还能走吗？”
那人被他拉起，抬头意外看见了席商样貌，顿时僵在原地。
脸色苍白，语气有些哆嗦：\\\你.....你是.....\\\
席商眨眨眼，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
青年懵懵的点点头，还沉浸在席商样貌中没回过神来。
这不是国王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士兵队长脸色挂不住了，当着这么多人面是直接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可恶。”
他凶恶的看他一眼，直接一声令下：“给我上！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抓起来。”
秋鹤铭走上前挡在席商跟前，冰冷的注视着士兵队，周围绕着淡淡黑气，强烈的压迫感让士兵队们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男人先前掰断手的场面还记忆犹新，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
关键时刻，他们还是怂了。
士兵队长见此顿感不妙：“你们在干什么？！我让你们上没有听见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都没有先上。
席商这时从秋鹤铭身后走出，冷声询问：“你们不是奉国王命令的吧，到底是谁派你们来欺压子民的？”
为首的人没回答，看着席商的眼神很是警惕。
席商直接揭穿他们的伪装：“又或者说，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来冒充王城军队的人？”
从刚才他就一直观察着这群人了，这群人畏畏缩缩，明显的欺软怕硬。
虽然穿着是王城军队服饰，但也掩饰不住他们自身混混气，身为士兵怎么会连个像样兵器都没有？
每个人都畏畏缩缩的，看见比自己厉害的人就认怂，这哪里像是个军队该有的样子。
虽然阿希特斯说过阿忒比亚是一群自大狂傲的人，但他们也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相比这些怂包，至少阿忒比亚的士兵军队都是骁勇善战的。
否则，他们这个种族也就不会存活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