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选择

一路上复明熙沉默不语，脸色阴晦。

傅词时不时看他一眼想说点什么。

他想问复明熙跟刚才那个男的是什么情况，话到嘴边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复明熙看起来一直处于放空状态，他想到从铭哥戒指里面出来的女鬼先前所说的那些话。

脸色顿时难看了些，他看着复明熙张了张嘴，又闭上，犹豫许久。

他的目光太过复杂，复明熙不得不从思绪中脱离，转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傅词沉默许久才小声问道：“你知道那个狄裘要做什么吗？”

复明熙脚下一顿，目光凌厉许多：“他要做什么？”

“天空中那个裂缝.....”傅词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冒汗了，“我听他妹妹说，只有狄裘才能阻止。”

“妹妹？”复明熙又是一愣，方才那个女鬼就是狄裘妹妹？

狄裘刚才并没跟他说起过，他还挺疑惑那女人的，但当下情况紧急她看起来又是一伙的，他也就没想这么多。

“是，当年的情况也跟现在这样，当时是他妹妹以身献祭，才重塑的圈笼将那群鬼怪重新关回去。”

傅词也不管那么多了，将情况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复明熙脚步停在原地转身猛地抓起傅词领子，表情有些阴沉：“你说什么？”

傅词被他这举动弄的猝不及防，复明熙冷声再度开口：“以身献祭？”

傅词点点点头，心里很是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复明熙情绪这么不稳的时候：“以身献祭，以肉体化作圈笼的钥匙，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喂！复明熙！”

傅词话还没说完复明熙转身就跑，他在身后叫喊无用，对方压根就不理他。

他心里长叹一口气，复明熙你真是要完了。

复明熙奔跑回到几人分离的地方，可是这里已经没有人影了，只有黑沉的天空以及四周围绕的鬼哭狼嚎。

他喘着气环顾四周，此刻心中想见狄裘的心达到了顶峰。

但他找不到人，他不知道狄裘他们到哪里去了。

忽然复明熙想到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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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复明熙二人离开之后，狄裘就消失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

时伽暗自咬着牙，她知道狄裘要去做什么，她其实不想让狄裘重蹈覆辙，可她又做不了什么。

在这身后是千万阿忒比亚子民，而他们身为这个国家的王族儿女守护是他们的使命。

也是为此，当年她才会选择毫不犹豫以身献祭。

但狄裘不太一样，他原本不会不在乎这些，但这几年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时伽再次见到他时，他真的变化太大了。

她目光不由看向远方，红唇紧抿起身前往。

席商轻叹一声，这兄妹二人倒还真是相似。

狄尔伯安周身被将士环绕成安全区，他冷眼注视着战况，心中凝重到极点。

忽然间他们面前出现一道纤影，身影缓缓现身可以看出是个银发女人。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散发着浓郁鬼气，这让所有人都是戒备起来。

狄尔伯安看见女人面容时瞳孔瞬间放大。

立刻厉声呵斥道：“住手！放下武器！你们都退下！”

听闻将士们收住将要攻击的势头，退了回去。

时伽悬立在空中，银发随风飘扬，她唇角勾起嘲讽笑意：“您还跟以前没有任何变化，父亲。”

狄尔伯安看见她之后眼中的震惊就没平息过，情绪起伏很大，他声音不可置信道：“时伽阿，你还活着.....”

时伽微眯起眸子：“父亲，您记性不好吗？我在十年前就死了。”

狄尔伯安听闻身体僵在原地，表情怔愣，好似陷入回忆。

时伽直到现在还记得，献祭前父亲的表情，冷漠。

就好像她的所作所为是应该的。

的确在她这位父亲眼中什么都不及子民重要。

他要求自己的孩子要做到最好，不允许犯任何错误，要担得起王族的身份。

母亲去世得早，从小到大她不敢忤逆父亲，所以父亲对她的惩罚是少的。

但狄裘不同，他明知道这事会让父亲不悦但他还是会做，即便是换来遍体鳞伤他也不在乎。

而父亲，越是这样他的惩罚就越严格。

狄尔伯安是个合格的国王，却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狄裘如今也要重蹈覆辙，这个老头真是.....一点也不关心。

一想到这里，时伽紧握拳憋着股怒意，大声喊道：“狄尔伯安！”

狄尔伯安一下回过神来，神情有些紧张，几乎是立马开口：“我在.....”

他目光紧紧盯着时伽，像是怕她又忽然消失似得，又重复一遍：“我在，时伽。”

时伽朝他缓缓而去，原本围绕的将士见此自觉地让开一道缝隙。

他们脸上也是震惊似乎也没料到这位女鬼就是他们曾经的殿下。

时伽来到狄尔伯安面前，面若冰霜：“当年我为了王城献祭，如今你儿子也要步我后尘，你有在乎过我们吗？”

狄尔伯安先是惊愣，随后浑身僵硬，一股无名恐惧涌上心头：“你说什么？”

他儿子也要献祭？.....

时伽讽刺看着他：“连这都不知道，你算什么父亲。”

狄尔伯安一下子失去镇定，此刻他惶然失措：“不会的，你哥哥他在哪？！”

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了！

时伽冷笑一声：“还能在哪？你忘了当我是在哪献祭的吗？”

狄尔伯安冷漠的外表不复存在，他一下就萎靡起来，时伽眉眼悲伤移开视线说道：“找到他你要怎么办？我哥他是为了重塑圈笼。”

她这句话点醒了狄尔伯安，他身体一抖看向裂缝的怪物，神情变得绝望。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儿子跟国家之间他要做出选择。

最终，他抬起双手遮住表情，永远高傲的身躯弯了下来，肩膀下垂从指缝中出来呜咽声：“对不起....时伽，我对不起你们。”

时伽眼眶通红，死死盯着狄尔伯安，她想哭却什么都哭不出来，最终她紧握的拳头松开，传来一声悲悯叹息。

“狄尔伯安，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要再当你女儿。”

这个称职的国王，最终还是选择他的子民。

她没资格去埋怨，如果换做是她未必做的比狄尔伯安好。

狄尔伯安从没像现在这般失态，掩面而泣。

为了做好国王，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女儿，如今还要失去儿子。

对于妻子他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对于儿女他是个严厉又不尽责的父亲。

但他依旧不后悔，只因他是国王，若是牺牲他的性命换来国家和平，那么他也会毫不犹豫。

只是从小对于儿女缺失的疼爱，此刻幻化成了万千遗憾弥留心中。

是他以前做错了，教育孩子的方式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