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揍人的快乐
事实证明，像他爸这种老好人，也干不了坏事，下乡一个月左右她妈的信就寄过来了，信里说她爸跟好几个工友借了钱，因为借得急，还答应每家多给一块利钱，气得她妈下不了床，而来信的意思也是让她把钱寄回去，除此之外连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
她看完信之后用了十万分的努力才让自己看上去面色如常，钱她是不可能寄还回去的，家里有多少钱她心里基本有个数，自己这点只不过一小部分。
自己都已经下乡了，家里也没有人有本事把她弄回城，按照她妈的脾气性格，除非自己服软，答应嫁给她看好的那人，再让人家里想办法去，不然就等着在乡下挨饿受苦。
她哥嫂们只会在一旁煽风点火，挑起她妈的愤怒，她爸肯定会被看得更紧，自己以后别想再得到一分钱。
而自己也是在亲妈突如其来的变脸中，才看明白，为何一直备受疼宠的自己，会因为不想嫁给哥哥嫂子单位的小领导就闹到这副局面。
从小不缺吃喝，哥哥有一块零用钱，她能拿两毛，好吃的哥哥吃大头，自己也能混到一点，家务活哥哥从不插手，自己也干得不多，因为基本都被爸爸干了。
她自认为和左邻右舍的女孩子，和女同学相比，她是不同的，她过得比她们好多了。
直到她年纪到了，可以嫁人了，可以嫁一个和哥哥利益相关的人，她才明白，她和她们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早晚得问题。
她也终于明白妈妈的爱是分了等级的，哥哥第一，孙子第二，自己第三，女儿不知道能不能超过娘家排第四。
这种感情让她如鲠在喉，既抗拒不了血缘和母女关系带来的天然亲近，又因为所谓的重要性排序带来的不可置信，让她一时难以自处。
她似乎终于懂得，整天说着替你着想、操心，疼爱你的人，也许并没有那么看重你，而从来沉默不语，会为她借一大笔外债的人，也许心里的感情更加澎湃。
只是如今她看一切都带着怀疑，她只愿意相信，那所谓的深沉情感中愧疚居多，其他的她早已不敢多想。
她把钱看得很紧，轻易不花钱，没人知道自己第一次吃棒子芯熬的粥时多想吐出来，半夜嗓子被磨得发疼，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忍一忍，习惯了就好。
从她拒绝嫁给那个娶过3任媳妇，比她大二十多岁，孩子比她年纪还大一岁的男人开始，从她走投无路选择下乡，特意挑了离家很远的东北开始，她就没得退路可走了。
她没有把钱寄回去，过了几个月她又收到了信件，信里只写了几行字，如果她把钱寄回去，那就还是一家人，家里会定期给她寄东西补贴，否则自己就是个畜牲，怂恿父亲到处借钱，让家里过不下去的不孝女，除此依然没有一句关心她情况的话。
她把信一点一点撕碎烧掉了，也在心里一字一句对自己说，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
她装作热血青年的样子，积极参与农活，她不敢害怕不想低头，可她总是梦到以前的日子，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装作跋扈的样子，找人发一通脾气。
严格来说，她的钱没有来路不正，但李静说这句话的时机太巧了，她就像一颗地雷，一点点火星子就被瞬间点燃了。
庄碧凡碗里的粥还剩下一半， 她此时很愤怒，但她先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并往桌子中间推了一点。
接着她猛地扑向李静，右手直击她面门，“啪”的一声，很快几道鲜红的指印就出现在李静脸上，其中还有道破了皮。
李静挨了打后也不甘示弱，反应很迅速的想打回去，被庄碧凡抬手挡住了，很快就和庄碧凡扭打在一块。
庄碧凡双唇闭得紧紧的，眼神一点点发亮，她比李静要高一些，很快就把李静压在了地上。
李静则是一边反抗庄碧凡的双手一边嘴上不停喊骂着，也就这个时候了，她顾不上许多，脏话脱口而出，专往下三路去。
方岚她们几个就站在门口看着，沈红已经躲回屋里，连热闹都不想看了，徐春萍围着俩人团团转，试了几次伸手想拉开她们，都没成功。
男知青这边只有何平着急，一边喊“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事好好说”一边还频频看向方岚这边，希望她们能出来制止。
笑话，这两个人打得多精彩啊，她们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最终，庄碧凡越战越勇，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李静。
俩人头发披散凌乱，衣服扯得歪七扭八，到处蹭的是土，庄碧凡两只手的手背都被抓伤了，脸上倒是一直没怎么被招呼到。
李静就惨了，地上那两缕带血的头发就是从她头上扯下来的，袖子被撕破了，两边脸上又肿又红，还破皮带血，鞋子也在打斗中踩掉了。
刚开始，俩人那气势是不相上下，眼神里都透露着凶狠。
结果，打着打着，李静开始落在下风了，主要是庄碧凡先发制人，而且越打越兴奋，李静骂一句她力气就大一分，打到后面，李静都直喘气了，庄碧凡脸颊红润，巴掌挥得直带风。
徐春萍看庄碧凡没有吃亏也放心了，只是看着李静好像有点太惨了，怕人真被打出个好歹，她拉出庄碧凡“你要不别打了吧，出够了气就行了，可别真给人打坏了。”
庄碧凡也是第一次跟人大打出手，上次被方岚揍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主要是措手不及，那死人力气又太大，揪着她头发像是整个头都要给她掰掉。
今天可算让她体验了一把揍人的快乐，此时她心中一丝郁气都没了。
看着地上被自己打败的李静，眼神拼命回避着自己，她心中畅快，松开了人，直起身又看了一圈其他人。
大家眼中都带着惊讶，虽不乏看热闹的，但基本都在心里一改往日对庄碧凡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