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被替换的起源

离开客栈，源清盛想补充一下干粮，一路上边打边吃也得偶尔换换口味。

雪天也有个好处，就是低温环境下动物的尸体几乎不会臭，一头猎物能轻松吃上几天，不用刻意想办法保鲜。

找不到，他询问了许多人家，买不行，多少货币都不行，食物换倒是可以。

用一些鹿肉兔肉换了些干粮，源清盛才明白真实的情况可能比老人家说的还要艰难。

他带着白离开此村，继续向着南走。

路上的村子，都是这样。

怎么回事？

今年的冬天，真的提前到来了吗？

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三次也可能是巧合，终于，源清盛反应过来，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白。

难道...不可能吧！

摇了摇头，完全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若这真是真相，绝不是“匪夷所思”能形容的，太“恐怖”了。

这和神明有什么区别？

妖怪是可怕，有的妖怪吃人，有的妖怪害人，它们却无异于都是一个村子或几个村子的传说。

更有英雄斩妖，阴阳师降妖，总之，妖怪更像是比较强大的野兽，跟让方圆百里雪花漫天的伟业相比，差点不止是一两个层次啊。

就同凡人与神明那般的天壑。

一个很漂亮的，没有任何常识的，看起来弱小无害的女孩。

哪怕知道她是妖，她也是最为弱小的妖，连看见火焰，都要像野兽般进行躲避。

她怎么可能是一个移动的“人形暴风雪”呢？

没有白的那句“我无法离开雪域”，源清盛死都无法进行如此联想，而白的表达有些错误，她说反了。

不是“她无法离开雪域”，而是“她到哪，哪就是雪域”，

这哪是什么妖啊！

这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雪之神”。

源清盛计划要证实他的猜测，很简单，雪是他们抵达前7天突然下的。

7天，那差不多210公里的距离，稳一点，他先带着白远离300公里，再回来。

果然。

得到答案，雪确实停止了6天，又再次下起。

他的测试结果是，白的方圆200公里都会下起大雪，雪女，根本不是弱小的妖怪，而是一种超级强大的，能迎来大范围生物低温灭绝的超级妖怪，她们是继上亿年前“冰河世纪大灭绝”之后的，一个个小范围的“冰河世纪再临”执行生物，是“冰冻灭绝代行者”。

呼......

长叹一口气，源清盛知道，他的染色教育不可能继续进行，也没必要再继续进行。

他又花了数月，把白带回雪山上的木屋，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雪女只能忍受孤独。

真的吗？只能这样吗？

“没关系的白，我会陪着你的。”

揉了揉白的头，源清盛温柔笑着，既然“害得”白如此孤独，他又怎能不受到惩罚呢？

不一定是爱情，也可能是亲情，友情，但也不好说。

雪花永远于窗外散落，一成不变的落雪中，是沧海桑田......

......

四十年后。

老态龙钟的源清盛，劳累靠在由三十年前自造的摇椅上，旁边是架着的柴火。

窗外的雪依然不断，屋内火光挑动，对面是宛若初见，仍永远维持着少女形态的白。

雪女是不会老去的。

抱起柴火，往火堆里添了一把，白哀伤地看着源清盛，他的时间似乎快到了。

用人类的话来说，是死亡。

这是白无法理解的事物。

被青年源清盛放弃的染色计划，在不知何时早已成功。

纯白的“纸”上，浸满属于源清盛个人的色彩，她不再“害怕”火堆。

不......

人类文明起源于火，作为冰冻灭绝代行者，扑灭火是她的本能，雪女的弱点从不是火焰。

这不代表她们会喜欢，火焰带来温暖，雪女更喜欢比较冷的天气。

现在的白，却喜欢上了“烤火”。

“白，我要死了，不过你不用担心。”

源清盛拖着越发虚弱的身体，人老了，连说话都是一种负担。

他勉强挤出，宛若四十年前下定决心守护白时的温柔微笑，抬起手，轻扶白的脸。

多么温暖啊。

白没有说话，她十分低落，没有经历过死亡的她暂时无法理解死去的含义。

源清盛不同，在遇见白前，他旅行了很久很久，经历过许许多多生离死别。

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就是这样的，有些人的离开，就相当于永远，你永远不清楚何时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多少人的终生起源于“你好”，却无法终于“再见”呢？

他盯着窗外的雪，四十年间风雪从未停止，时小时大。

这象征着白仍是“冰冻灭绝代行者”，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不是了。

三十年前，他曾出了一趟远门，把一篇名为《雪山倩影》的文章带到不同的村子。

他曾花了十年，记录与白生活的一点一滴，试图用最为真实的故事，洗刷白作为灭绝代言人的身份。

最后......

或许会失败，也或许不会，在交通不发达的时代，书籍文献是传播不远的。

文化教育普遍地下，比起书写的故事，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才能达到更为遥远的地方。

他把十年的记录文收好在床底，并花了一个晚上，编制出一个传说小故事。

【从前，一男子迷路入山，被一纯白少女所救。少女的头发如雪花一般纯白，故男子呼唤她为“雪女”。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男子与雪女坠入爱河，过起幸福的一生。可妖与人的寿命不可同日而语，终有一日，男子大限将至。】

【我的爱人，我要死了，今后的日子，我可能无法再陪伴你。】

【男子对着雪女请求。】

【请把我的尸首永远冻结于此处，这样你思念我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虽然不忍，最终，雪女答应了男子的请求，把他冻结，并陪伴在其身旁。】

【他们二人，就在这千年雪山上相伴一生，直至永远。】

.......

窗外的风雪停止了。

心满意足闭上眼，源清盛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

他把“冰冻灭绝代行者”的雪女，替换成了“浪漫的爱情故事”，使得风雪不再伴随雪女左右。

今日之后，她们将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