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发现

云华窝在东苑整整两日，没吃什么东西，不是坐在书桌上发呆，就是昏沉沉地睡觉，醒来再哭一场，玉雨玉茗两人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玉雨玉茗两人年纪尚小，比云华还小几岁，尚在贪玩天真的年岁，比不得素客沉稳冷静，此时两人摸不着头脑，只能拼命逗着云华高兴。

“小姐，你瞧，院子里的蔷薇花开了，我扶您去看看吧。”

“小姐，老太太派人送来了新的衣衫，您试试吧。”

“小姐，你瞧这套新的头面，多好看呐，咱们梳个时新的发髻戴上吧。”

云华知道他二人担心的紧，不得不强撑起身子坐起来，用了些饭，又靠在床头发起呆来。

云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活的这么糊涂过，前世凄凉而死，重活一世也只想着摆脱与常家的联姻，觉得这样自己就不至于落得个那样的下场，无论前世还是现在，竟都没有主动去挖掘母亲亡故的内情，实在枉为人女一场。

素客如今生死未卜，不能仅凭孟昭一句话就当素客不存在了，倘若素客还存活于世，岂不与云华被祖母抛弃那样可悲了吗。黑衣人这件事，云华一定要弄个清楚。

现在已照着孟昭给出的线索查到，柳夫人去世一事的内情牵涉到岳、柳两家的清誉，而素客极有可能是目睹了全过程的，当时东苑中服侍的仆从皆遣散了出去，只有素客还留在云华身边，所以岳府有人希望素客消失，这样柳夫人去世的真相便能被彻底隐藏起来……

这样想确实没错，可云华还是想不通，这两世的刺杀，那些黑衣人都是先冲着云华来的，只是没有得手，可是照理说他们的目的是带走素客，没有必要对云华动手，且孟昭说幕后操纵者就是府中人，没道理会对云华下手呀，事情又回到了起点，究竟是谁派来了黑衣人，为何要对云华动手……

仔细想想，云华在追查黑衣人来历的过程中，得到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几乎就是靠着孟昭的那张纸条在查，这样太容易中圈套，很可能被他人牵着走，且孟昭的话到底不能全信……

放眼整个岳府，岳老夫人是当年柳氏去世真相的知情人，为着保密有派黑衣人的嫌疑；同理，处死柳氏，岳远不可能不知道内情，没人敢不经过丈夫的同意就处置其妻子，军中人办事最是干脆利落，也有下手斩草除根的可能；再就是孟昭，乍一看她确实没有动手的理由，但是她拿着这个消息来与云华做交易，说明她很可能也参与其中……

一切都只是云华自己的猜想，要想求证还得一些实质性的证据，云华看着窗外的夕阳，落日余晖，灿烂炫目，紧随其后的却是黑夜。

今日是十五，月亮说圆也圆，说不圆也不圆，总是感觉缺了些什么。

云华带着玉雨玉茗来到西暖阁外，自从常文钰进府后，北院变成了岳远与常文钰的院子，孟昭与云冉云阔搬进了西暖阁，此时云华站在西暖阁外的树荫底下，月光照不进来，三人彻底隐在黑暗之中。

云华有些纠结，是听墙角好呢，还是直接进去问孟昭好呢？听墙角未必能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直接进去问，她或许会闭口不言，也或许会再要求什么来换，怎么都不是好法子，云华此时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这样冲动跑来西暖阁了。

正在懊悔间，却见一个全身罩着黑袍的人从西暖阁里出来，朝南边去了，那人走得急，并没有发现站在树荫底下的云华三人。

“跟上去。”云华带着玉雨玉茗远远地跟在那人身后，深更半夜这副打扮，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玉雨玉茗也觉得奇怪，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偷听墙角、跟踪了，不过小姐可真厉害呀，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两人跟在身后，看向云华的眼神从不解变为了崇拜，云华倒是浑然不觉身后两个小丫头的变化，她只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罢了。

一路跟到了栖荇阁外，那罩着黑袍子的人闪身进了内院，云华三人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在外边远远张望，只见那人在墙角蹲了下来，似乎是在偷听里屋之人的谈话。

云华隔得远自然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一个侧脸的功夫，云华认出了那个穿着黑袍的人正是孟昭。

奇了，她大半夜躲在祖母屋外偷听墙角做什么？祖母平日里习惯早睡，总是晚膳后念几篇佛经便早早睡下了，此时她屋里怎会有人在谈话呢？

不一会儿，屋里的灯暗了一些，人影晃动起来，门吱呀一声开了，孟昭早就躲进了一旁的廊道里，借着月光，云华看清了从屋里走出来的几人，岳远、常文钰以及岳老夫人，这三人深夜聊什么呢，不仅孟昭偷听墙角，云华恨不得自己刚才也巴在门缝处偷听呢。

岳远与常文钰出来后隐约面色不佳，都是皱着眉头，低声说了几句话，云华离得远，只能看见两人嘴巴一张一合的，岳老夫人从屋里出来后便是直接回了房里，大约是要就寝了。

孟昭见他们三人离去，便悄悄地摸进了那间房里，云华三人在外院墙角蹲着，见到孟昭闪进了屋里，心头狐疑更深了，她究竟想做什么，怎么这些人都神神秘秘的。

趁着孟昭进了里屋，云华让玉雨玉茗留在原地，自己靠了过去，在原本孟昭藏身的墙角蹲了下来，这个角度正好能隐约看见一个黑影在屋里的书架上翻找着什么，上层、中层、下层，她找的很仔细，没发出一点声音，没多久，她停在了下层的位置，不过几息之间，她便将一切恢复原样，闪身出了屋子。孟昭大约是没想到还会有人跟踪自己，不那么警惕，借着月光云华看到她将几张纸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等到孟昭走后，已经是后半夜了，玉雨玉茗两人摸了过来，打算叫云华回去了，但是云华摇了摇头，指了指那间屋子，打定主意要去一探究竟，这些人简直是各怀鬼胎，云华没想到跟踪孟昭竟会撞见这样的场面，她一定要进去瞧瞧才放心。

蹑手蹑脚推开了屋子，玉雨玉茗仍留在外面望风，云华适应了一下屋里黑暗的环境，便走到书架旁开始翻找起来，刚才孟昭在下层这里找到了什么东西，云华便直接从下层开始翻找。

许多的书信堆放在下层，云华拿到窗边映着月光大致看了看，都是岳远与一些武将的来往书信，言辞之间都只有一个话题，西北战事的进展，这倒没什么可疑的，岳远常年驻守西北，如今在京中仍然心系着边防战事，这也正常，云华大致扫一眼这些日期，都是这个月，来往的确实频繁了些。

这些书信云华看不出什么异样，便原样放了回去，再翻找起了中层，突然云华摸到了一个小盒子，在一堆书信、纸张里面颇为显眼，打开一看，什么东西一溜掉在了地上。

从中间断开的白珠链身，掐金丝的工艺组成一朵小祥云的样子，下面点缀着三颗金色的小铃铛，这是……柳氏留给云华的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