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张渔歌乱舞春秋笔,白展堂怒吻矫情人（五）
……
望着干劲十足冲向后院的小郭，佟湘玉凑到张渔歌身边，佩服道：
“不愧是主编，就是有水平！小郭这么懒一个人，都被你三言两语给说得，去干活比平时吃饭都积极，真是厉害滴很，额可得跟你好好学上一学。”
“别叫我主编，叫我渔歌就可以。”张渔歌纠正道，“他们那些，都只是小问题，你这个店的本质问题，才是真的可怕。”
“没觉得额这个店有撒问题呀！”佟湘玉疑惑道。
“你看街对面。”张渔歌顺着门口的方向指了出去，问道，“看见什么了么？”
“看见……没有啥呀？”佟湘玉仔细看了半天，“那里之前是怡红楼，干了一段时间就倒闭咧，然后就一直空着呢。”
“那不是一家因倒闭而空置的酒楼，而是咱们大明人根深蒂固的竟底文化！”张渔歌痛心疾首道。
“撒文化？”湘玉纳闷道。
“在某座遥远的城市，东街和西街各有一家酒楼，东街的是咱大明人开的，西街的则是希伯来人开的，他们的酒菜味道都非常好，价格也公道，所以生意都很红火。”
“这不是挺好的呀！”湘玉笑道，“这个希伯来人，又是哪里人呀？”
“可是后来，别处的大明人听说酒楼挣钱，就纷纷跑到旁边开酒楼。为了抢别人的顾客，开始打起了价格战，不光生意越来越差不说，为了压低价格，还不得不降低了食材的质量，甚至还往酒里掺起了水。”
张渔歌将双手背在身后，小范围来回快速踱着步子。
“而别的希伯来人，看见同胞的酒楼生意红火，人来人往，餐前餐后肯定需要各类休闲娱乐活动，于是纷纷在旁边开起了杂货店、戏院和澡堂。”
佟湘玉不知这人要表达什么，却还是在一旁托着腮认真听着。
“久而久之，西街因为希伯来人店铺之间的相辅相成，逐渐变成了繁华的综合性街区，越来越兴旺发达了；而东街大明人开的那些酒楼，则因为恶性竞争倒闭的倒闭，剩下的也都落下了不好的口碑，整条东街都跟着荒废了起来。”
张渔歌说着说着，忍不住捶胸顿足，惋惜感叹道：
“这就是咱们大明人所独有的一种竟底文化，就像是一筐螃蟹，任何一只想要往上爬。都想要踩在别的螃蟹身上，也都想把前面的螃蟹拉下来，结果，谁都逃不出这个筐子，直到每一只螃蟹都被拉到底线，才肯罢休！”
“额明白咧。”佟湘玉点了点头，“不要做螃蟹……那依你这个意思，要是哪天别人在额们边上也开了个客栈或者酒楼，额就把这个店改成个澡堂子，你看咋么样么？”
“你们镇上有澡堂子了么？”
“还没有。”
“那就可以。”张渔歌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掌柜的，领悟力就是强。”
莫小贝眼见老白、小郭和湘玉三人逐个被这人教育了一番，心中不由恐惧了起来，立刻向后院摸去，准备随时开溜。
“小朋友，别想溜，我已经看见你了！”张渔歌拿余光一扫，就洞穿了小贝的企图，冷声喝道。
“你你你别过来！”小贝举起手指警告道，“小心我点你啊！”
“这一代小朋友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动不动就想要诉诸武力！”
张渔歌惊讶地望了小贝一眼，然后仰天长啸道：
“一定是教育体制的问题，看来‘永历后’这一代，果真必将是垮掉的一代！”
“我才没垮掉呢，我认真学习，我热爱劳动，我我我，我还没事就扶老人家过马路呢！”莫小贝激动而颤抖道，“再说根本就不是永历年间生人！”
“那我问你个简单的问题。”张渔歌问道，“给你一杯水，不用火，怎么让水沸腾起来。”
“我不知道。”小贝想了半天，无奈道。
“曾经也有人问过西洋孩子这个问题，但那个聪明的孩子拿来了四杯水，用太阳晒到了二十五度，然后将四杯水混合到一起，轻松地把水温升到了沸腾的一百度。”
张渔歌手舞足蹈比划了一番，将在场所有人说得是一愣一愣的。
“僵化的思维，落后的体制，再努力培养出的也只不过是读书的机器，永远教育不出拥有真正智慧的伟人！”
“呵呵，那阿姨你小时候读书一定很努力吧。”小贝不屑道。
“咋跟大人说话呢，你这个孩子。”佟湘玉斥责道，“人家说的挺有道理，你不会多跟人家西洋孩子学着点，罚你去后边找四杯子水，把它们晒成一杯开水，五百遍！”
“嫂子！”
“再顶嘴，就是一千遍！”佟湘玉瞪眼道。
小贝只好恨恨跺着脚，头也不回地往后院去了。
“我说佟掌柜，也别总采用这种打压和惩罚的方式教育孩子，曾经有一个西洋的家长和一个大明的家长……”
眼见这张渔歌又要滔滔不绝讲起故事，湘玉赶忙阻拦道：
“张主编！先别说咧，额已经听了太多小故事咧，道理太深刻，一时半会也消化不完。”佟湘玉请求道，“要不剩下的故事，留着下次再讲？对咧，你这次不是来采访新晋食神李秀莲先生呢么？！”
“叫我渔歌！”张渔歌点点头，“也是，时候也不早了，请问食神先生现在何处啊？”
“请您先上楼去休息一下，额这就帮你找去。”佟湘玉拍了下正伏在桌子上失魂落魄的老白，说道，“展堂，别睡咧，快带张主编到楼上开一间上房去！”
老白这才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摇晃着往楼上走去。
“那就多谢掌柜的了。”张渔歌站起身，微微颔首道，“还有，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请叫我渔歌。”
……
张渔歌刚跟着老白上楼，就只见大嘴提了个包袱，慌慌张张的从后厨冲了出来。
“掌柜的，先回家躲两天，等她走了我再回来！”
“咋咧？”
“你还没看明白啊？老白、小郭他们都没啥毛病，在她嘴里都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要是让她知道我那点事儿，还不得亲口剐了我！”大嘴害怕道。
“我看也不至于吧。”
佟湘玉忍不住望了望二楼的方向。
“额觉得这个张主编说的小故事都挺有道理的，听完了让额觉得，额们身上还有许多错误，但只要改正咧，就是件好事么！”
“要改你改吧，反正我得回去！”
“回去就不要再回来咧！”佟湘玉气道，“大嘴啊大嘴，你说说你，前两天面对那么厉害一个东洋食神都不怕，额还敬你是条汉子，今天咋还怂了呢？”
“那小子哪是啥东洋食神啊，就是一南阳种田的。”大嘴瞅了湘玉一眼，嘟囔道，“再说我怕啥，输了没的又不是我的店！”
“你说撒？”湘玉生气道。
“我不回去了行了吧！”
大嘴被湘玉一激，勇气蹭的就上来了，顿时将包袱往桌上一丢，然后顿时又泄了一半的气，哀求道：
“但是你得先跟他说我出去了，等晚上秀才回来，我让他帮我出出主意总行了吧？”
“去吧！”湘玉摆了摆手，望着大嘴逃回后厨的猥琐身影，没好气笑道，“瓜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