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两地诗会
席中众人看完诗歌,都品到了另一番风味。此诗与陶潜的诗,在形式上差别挺大,与自由的古体诗不同,这首诗格律整齐,节奏铿锵。通过诗歌,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满腔抱负不得抒发,只好寄志于山水田园的倔强隐士。
“崔兄在何处?当浮一大白!”有人感叹。
酒令指向席尾,众人看去,原以为会看到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却没想到是一个小年轻,比周围的人起码年轻个三五岁。
“老人常说,少年老成,我不信,今日一见,古人诚不欺我。”酒令说道。
崔薄言木讷一笑,“都是我老师教我写的,相比老师的诗,我的诗不过是狗尾罢了。”
他的话,让场上众人心头疑惑立即冰释。
“原来如此,看来少年郎的老师是一位隐士高人!”酒令点头,她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只要没人说这首诗是抄的就行了。
“那我们这一席,推选这两位前往中央区域!请问大家有意见吗?”酒令继续说道。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哪肯轻易服了谁?但是诗作摆在大家身前,自家的作品,酒令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而郑一松与崔薄言两人的诗,早就被小厮送上楼去了。
酒令见大家并不说话,便示意这两人的女伴带他们前往中央的席位。
……
“还要写?”崔薄言听了新的酒令要求,不由像一只霜打了的茄子,刚才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
“怎么了?崔郎,为何突然不开坏了?”要说现在最关心崔薄言的是谁,绝对是他边上的女伴不可。
她只是青楼新人,无权无势,被分配了个最年轻的,同伴开玩笑说是潜力股,她没想到,同伴的嘴像是开了光。
“我就这三板斧头,再要写诗写不出来了!”崔博言无奈,刚才那一首,还是王继帮他修改了好几次的。
女伴倒是坦然接受,“崔郎不必如此想,能到最中央酒席的,都是长安城说得上名姓的才子了,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没多久,酒令从楼下下来了。
“大酒令说,咱们诗会的下一个题目还是言志。不过不能用刚才的诗。”
众人骇然,心里只道:“今日怪哉!”
酒令久经训练的仪态,让她笑容满面,可在心里早就把充当大酒令的上官仪骂得狗血淋头。宴会没结束,大酒令就吃醉了酒。她只好继续用上一个题目。
“崔兄,你的好运来了!上次弟妹送你的诗,拿到此处简直太行了!”郑一松心生羡慕,自己的这位小兄弟,运气一道简直无敌。从老师处,得了一首;从夫人那儿,又得了一首。
“这不太好吧?”崔薄言有些意动,但仍有顾忌,采小兰写的诗,自己拿过来,岂不是又要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了?
“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又有什么需要顾及的?”郑一松开解道。
采小兰的送别诗,独特的女性视角一出现,就引起了无数的惊叹。
酒令重新读了一遍,“使君折得蟾宫桂,殷勤遣信归罗帏。岂有龙泉三尺剑,倚楼人断相思没。”
她第一次见此等诗作,借家中妻子之口,表明自己蟾宫折桂的信心,同时也表明了自己是情深意重之人,绝不会辜负娇妻。原本的夫妻之爱,在科举的大背景下,极写私情却不艳丽。
“小郎君,这首诗?”
“乃家里夫人所写!”
崔薄言到底没好意思冒领这一首诗的作者。不过诗会就是这样,有诗有酒,便足够热闹。反正不会有人出来指责有人抄袭就行了。
不过,今天一过,崔薄言的诗名算是传出去了。
……
长安城发生的事情,采小兰当然不知道,她此刻正坐在席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眼前的东西。一旁坐着崔冬平。
“嫂嫂,她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崔冬平侧耳听了一会靓女们的话,但怎么也听不进去。
“叫你多读书你不读。”采小兰回了一嘴。不过,她听得懂也没听,一直专注于消灭眼前的食物。
判司府举行的诗会,场面宏大,音乐高雅。不仅有人献诗,还有人唱歌跳舞。简直是一场大型歌舞会。
这种场面,不认真看,难道还要费脑子去想怎么写诗?或者干脆从未来抄一首?
采小兰摇摇头,把杂念赶出脑袋,一心一意看节目。
其他来的女子可不如采小兰清净,有的叽叽喳喳交朋友,有的想着打探来人的身份,还有人趁此机会交换女红作品……
“哎,卢姐姐,坐在梅姐姐边上的是谁呀?”
“哦?那位呀,名叫采小兰!”
“看衣着,一样是大户人家的姐姐,怎么从没见过?难道她是和姐姐一样,从其他地方来的吗?”
这个问题,卢诗雨没办法回答了。
“妹妹,你出去得少。这采小兰在扬州府名气不小,施粥、救人,她一样没落下。而且最近流行的食物豆腐,就是她们家的。”卢诗雨简明扼要,点出采小兰的身份。
来热闹的都是女子,在卢诗雨的带领下,大家依照韵书,胡乱凑齐字数,编了几首诗,吟咏了一番,听听音乐,诗会也就差不多到了尾声。
“采小娘,不知道可有诗?”卢诗雨见采小兰没有主动说话,特意走过来问了声。
“我一个粗人,哪里会写诗!参加诗会一定要写诗吗?”采小兰推辞道。
“当然不必,那你多吃糕点,这都是我从云芝阁定的,里面的玫瑰酥、莲叶糕、七巧连珠,都是他们家的精品,味道可好了!”卢诗雨看着采小兰面前的糕点还整整齐齐的放着,只有边角被吃了一点。
“好,谢谢卢姐姐了!”采小兰脸颊多了几缕绯红。
如是让负责端茶递水的丫鬟听见主人的话,能气死再活过来。分明是好几盘糕点都被采小兰吃完了,桌上没怎么动的,都是新上的。
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诗会上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有谁鼻子长在脑门上,非要问一问采小兰,区区一阶商人,怎么配与贵族小姐坐到一块。
“嗝!可惜了!”出门后,采小兰打了个饱嗝,又道了一声可惜。
“嗝!”同样塞了一肚子糕点的崔冬平回头看了眼她三兄嫂,露出奇怪的神色,她不明白,哪里可惜了。
可惜呀,没人硬上来怼她,这叫她一肚子后世诗词没了发挥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