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赶来了
傍晚,夜灵犀静坐在窗边,透过窗棂看着天边一点一点变暗,露出一颗淡白色的星子,暮色四合,将她包裹其中,那颗星子也逐渐变得冷亮,远处郁郁葱葱的群山被暮色覆盖,只留下苍茫的轮廓,夜风微醺,送来一阵馥郁的香气,像是花香,又像是果香……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她还静坐在窗边,一会儿牵挂宴斐的情况,一会儿琢磨梦境中听到的那个名字子渊,两种思绪交相纠缠,就像拧成一股的麻绳,过了会儿,她转头看了一眼铜镜,起身走了过去,在凳子上坐下,铜镜反射着灯火明黄色的光芒,映出她的脸,她想再看见宴斐。
她盯着铜镜看了半晌,镜中仍只有她的脸,毫无反应,她想了想,把屋里的灯火熄了,摸索着走过来坐下,聚精会神,继续盯着铜镜看。
这次,镜面有了反应,泛起微弱的光芒,她心中一喜,更加专注地盯着铜镜,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陡然在镜中睁开,她吓得后背一凉,头皮发麻,心脏仿佛陡然跳到了嗓子眼,等她缓过劲后,鼓起勇气往镜中偷瞄了一眼,那双眼睛不见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又鬼使神差地盯着镜子看了会儿,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
二更过后,街上万籁俱静,连声狗吠也没有。
夜灵犀躺在床上听着街上的动静,怕错过马蹄声,她已经想好了,再等一天,若是人还没来,她就去找他。
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刷地起身朝房门跑去,打开门后又朝楼下跑去.
大堂里还亮着灯火,慕容泽在看书,听见咚咚咚的下楼声,他放下书抬头看向跑下来的人,看她一路跑到大门口,打开门跑了出去,他让惊蛰跟去看看,是不是梦游了,别让人走丢了。
听见动静,禾禾和铃铛也被惊醒了,等两人发现夜灵犀不在房间时,人已经跑出了客栈,两人又去敲响苏时的房门,小安子听见动静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秋姑姑不在,今早,夜灵犀让人护送秋姑姑先回都城,将夜思柔准备的特产和礼物也带上了,一则秋姑姑想尽早回去将大公主的平安亲自禀报给皇后,二则夜灵犀也想让龙影卫先回去将定城和岫州的情况详细禀报给她父皇。
大堂里亮着灯光,慕容泽还在看书,客栈的大门关着,惊蛰离开时顺手带上的。苏时问他有没有看见夜灵犀出去,慕容泽朝门外示意了一下,苏时道谢,准备带着小安子出去找人,让禾禾铃铛两个姑娘家留下来,铃铛不同意,也要去找人,苏时拗不过,四人一块离开了,慕容泽提醒说把门带上,小安子跟他赔了个礼,殷勤地带上了门。
守在楼梯口的两名龙影卫也离开了,大堂里就剩慕容泽一个人,他竟从轮椅上站起身,走起路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走上楼,径直走进夜灵犀的房间,在里面转悠了一圈,然后下了楼,重新坐在轮椅上,继续看书。
……
夜灵犀在街上一路狂奔,引来一片狗吠声,几户人家亮起灯火查看门户,还以为是镇上进贼了。
忽然,她停住脚步,目光透过茫茫夜色看着前方,眼神迫切而期盼,当马蹄声踏破夜色从前方传来时,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心中忐忑,怕来的不是他,但直觉告诉她,是他,是他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像是快从嗓子眼里蹦出去一般,当一人一马的轮廓出现在前方,她使劲挥舞手臂,大声喊他。
听见声音,宴斐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朝她跑来,夜灵犀飞奔过去,两人紧紧相拥,还没抱两秒,夜灵犀又推开他,两只手在他身上摸索着,问他哪儿受伤了,宴斐说没受伤,她又掰着他的脖子看,撸起他的袖子看,恨不得连他的靴子也脱了,宴斐被她这般举动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见她穿得单薄,问她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出来,说着解下披风裹在她身上,这时,又有四人赶过来了。
见到宴斐,苏时神色欣喜,禾禾和铃铛则是惊讶,两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没想到自家公主是来接人了,小安子殷勤地问候了宴斐两句。
……
另一边,惊蛰先回客栈将情况禀报给慕容泽,听到宴斐来了,那双幽沉的眸子微微上挑,透出一丝轻蔑和玩味。
“这么快就来了。”
这句话正巧被走进来的宴斐听见了,他道,“原来世子也在,我还以为早就回去了。”慕容泽道,“皇上特意恩准我去都城探望父王,公主没告诉你吗?”夜灵犀心下腹诽,想让自己背黑锅,没门,她冲宴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让他别听对方胡诌,宴斐回以她柔和的神色,表示相信她。
慕容泽瞥了一眼两人亲昵的样子,玩味道,“我还以为公主跑出去是之前同我说的梦游了,原来是去接人了,倒让苏公子好生担心,当真是紧张公主。”最后两句话让空气中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苏时向夜灵犀行礼告退,准备回楼上房间,夜灵犀让他把宴斐也带上,要是没有空房了,两人就挤一挤,小安子主动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铃铛灵机一动,说秋姑姑的房间正好空出来了,禾禾拉了拉她的袖子,铃铛不明所以,夜灵犀推着宴斐和苏时上楼,让两人好好说会儿话,但别聊太晚了,第二天还要赶路,让小安子也快去休息,她也带着禾禾和铃铛回了楼上房间。
客栈里面再次回归平静,只剩大堂里的烛火微微曳动,慕容泽还在看书,似乎打算看一整晚的书。
当楼上的房门再次打开时,那双幽沉的眸子微微抬起,看了一眼楼上,见宴斐走了出来,经过楼梯口朝夜灵犀那边的房间走去。
“这么晚了,还要去打扰公主吗。”慕容泽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声音不高不低,听起来有几分幽沉。
宴斐停了一下脚步,视线往楼下侧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了,当他快走到夜灵犀的房门口时,又停住了脚步,迟疑着要不要去敲门,他想将毒药一事告诉她,不想对她有所隐瞒,又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多少感觉有些丢人,也不想让她平白担心,心情着实矛盾。
站了半晌,他决定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说,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他听见细微的动静,回过头,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招他过来,宴斐看着有点好笑,收敛了一下神色,提步走了过去。
“伤都好了吗?”夜灵犀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宴斐点了点头,她说没事就好,也不再多问,让他早点休息,宴斐点了点头,让她也早点休息,她又探出脑袋四处瞧了瞧,旋即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啄一下,又像兔子一般异常敏捷地溜回房间关上房门。
宴斐又站了半晌,回味着脸上那轻轻柔柔的触感,笑意不自觉从眼底漫到嘴角,又收敛了一下神色后,提步离开了。
经过楼梯口时,他往楼下看了一眼,慕容泽还在看书,他回苏时那边找了间空房休息,关上房门后,他才皱了皱眉头,从火龙泉中出来后,皮肤上残留的灼痛感还未完全消除。
真婆建议他再休息两天后启程,他一听到慕容泽住在同一间客栈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真婆倒也不担心他的恢复能力,若是普通人像他那般泡在泉中祛除寒毒,恐怕早就熬不住了,还没等到泉底龙息就先爬上岸了,像他这样扛过龙息连一声都不吭的,真婆还是第二次见到,虽然宴斐没有表露过身份,但真婆听他姓宴,一眼便认出来他是那个人的儿子,父子俩都是一身傲骨,可惜,人年纪轻轻就没了,如今看到宴斐,也算是种慰藉。
这些真婆也没跟宴斐说起过,宴斐并不知晓对方和他父亲也认识,更不知道他父亲为报真婆的救命之恩,还给他定了门娃娃亲,幸好阿礼是个男子,心里也有喜欢的姑娘,可惜人现在找不到了,那姑娘便是月儿。
宴斐留下四名龙影卫继续探查吕焚吕炎两人的下落,林奕也调动军中精锐搜查两人踪影,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孩子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