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的盔甲
林时砚所有的欲望从这一刻开始渐渐归于平静。
他用拇指指腹揉了揉许了雾的脸颊,低声道:“嗯,我们回家了。”
那个原本不配被他称作家的房子,因为有了许了雾的存在而真正变成了一个家。
许了雾笑了下,轻声呢喃:“真好。”
见许了雾开心,林时砚心中所有的郁结也统统都消失了。
他牵起许了雾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家中的格局:“这间是健身房,我早上会在这里跑步,那儿是厨房,你平时不要进去,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那间是你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你先进去看看,还缺什么就告诉我。”
许了雾闻言,有些诧异:“你给我准备了房间?”
“嗯,我名下所有的住宅,都有你的房间。”林时砚说着,推开房门。
房间朝阳,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
目光所及之处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有人来定时打扫。
许了雾粗略的扫了眼卧室,继而将眸光流转到林时砚身上,问他:“你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搬来和你一起住,怎么就把我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就算不搬来也没关系,总归我所有的一切,都要和你有关。”林时砚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细看,还有隐藏在眼底,滚烫到灼热的偏执。
午餐时林时砚点了外卖,是全上京最好的酒店做的佳肴,千金难买。
吃过饭后,许了雾躺在床上,因为温暖的阳光而生出一丝困意。
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在林时砚缓慢而有规律的拍打中,渐渐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了雾倏尔被雨滴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吵醒。
她眯了眯惺忪的睡眼,原本因为睡太久而有些昏沉的大脑在听到一声雷鸣后瞬间清醒过来。
“林时砚!”许了雾难得的露出慌张的神情。
她转身看了眼床的另一侧,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了林时砚的身影。
“林时砚!”许了雾有些慌乱,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便小跑到客厅。
客厅没开灯,灰蒙蒙的,依旧没有林时砚的身影。
许了雾顿时更加惊慌,正当她想要再次叫林时砚的名字时,却倏尔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有些像野兽幼崽的呜咽声,仔细听,会发现这声音来自走廊最深处的那间客房。
许了雾瞳孔猛地一缩,风一样的跑向客房。
在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后,她不出所料的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林时砚。
此时的林时砚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露出了精瘦的小臂和白皙结实的胸膛。
他浑身轻微颤抖,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苍白,一双深邃的瑞凤眼眼尾殷红蓄满泪水,却又倔强的不肯让泪水掉落一滴。
“林时砚。”许了雾心口一阵绞痛。
她缓步上前,在触碰到林时砚的瞬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林时砚肩膀微微抖动了几下,随即像团刺猬一样更用力的缩成一团。
他在害怕。
他在痛苦。
他在用他的方式,无声抵抗世界。
许了雾喉咙一阵酸涩,疼的她眼睛霎时就红了。
她轻轻抱住林时砚的肩膀,用额角抵住他的头,轻声道:“别怕林时砚,我在这呢,别怕。”
许了雾第一次发现林时砚害怕打雷是在她八岁那年。
那时的林时砚已经十分依赖许了雾了,他甚至连学都不肯上,只想围在许了雾身边。
可就是这么仰赖许了雾的一个人,却在一个雷雨天突然消失了。
许了雾找了许多地方,最后在无边寺的柴房里找到了他。
他那时就像现在这样,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衣服被不知道是雨还是汗水浸湿。
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呜咽声,像是痛苦的呻吟,又像是对敌人的恐吓。
“林时砚。”年幼的许了雾丝毫不觉得害怕,她只是心疼林时砚,心疼到除了抱抱他,旁的什么也不想。
在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的林时砚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别碰我!别碰我!”林时砚发疯似的嚎叫,力气大到许了雾险些就被推开了。
许了雾见状,更加用力的抱住他,下巴紧紧抵在他的肩窝上,不给他一点逃脱的机会。
“滚开!滚开!”
林时砚起初还在拼命挣扎,见挣脱不开,一口咬在了许了雾的肩膀上。
“唔——”
许了雾吃痛,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
但就算这样,许了雾依旧没有松手。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抱着林时砚,不停地安慰他:“别怕,别怕林时砚,我在这呢,别怕……”
女孩温柔地安慰让林时砚渐渐清醒过来。
他松开口,尝到自己唇齿间的血腥味。
抬头看去,许了雾肩膀处的衣服已经渗出点点血渍。
林时砚瞳孔猛地放大,一脸茫然的看着许了雾。
许了雾给予了林时砚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笑,她捋了捋林时砚的头发,轻声道:“不怕哦,不怕……”
林时砚眼眶猛的一红,一头钻进许了雾的怀里,哭着说:“了了……我好疼……救救我……”
“了了……我疼……”
回忆随着少年林时砚低哑的哽咽声戛然而止。
许了雾拼尽全力将林时砚紧紧地圈在怀里,一如当年那般柔声细语的安慰他:“别怕林时砚,我在这呢,别怕……”
“了了……”林时砚声音艰涩紧绷,他一把圈住许了雾的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泪决堤。
窗外依旧在下雨,雷声时而响起,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可此时,林时砚已经有了他的盔甲。
他只是在每一次雷声响起时更加用力的抱紧许了雾,像是溺水之人抓紧救命稻草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的暴雨终于见小,雷声也许久不曾响起。
许了雾跪坐的时间太久,腿有些发麻,刚想活动一下换个姿势,就被林时砚疯了一样的扣进怀里。
“你要去哪儿?”林时砚声音沙哑的可怕,惊恐的像是一只被抛弃过无数次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