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摊牌
风迹沉默了，老搭档的性格他比旁人都清楚，认准的事情就不会回头，正如他所拥护的那位一般，都是这种说一不二的个性。
汪石焱见他不开口，遂轻笑道:“很为难吗？”
“难！一边是我的搭档，三十多年来亲密无间，一边是廷尉府后起之秀，桩桩件件都办得干净利索，是你，你选哪边？”
风迹反问道。
“选？选什么？
得力的人手，你若是缺我可以给你引荐几个，一个不够，十个，十个不够一百个也是有的！
他今天敢挟大功要挟你为他做这做那，明天就敢骑到你的头上，你信不信！”
汪石焱忽然发怒，将茶杯掷在地上。
风迹这会儿反倒心平气和，看着地上破碎的茶杯，不由得出神。
“老汪，我们当年接手廷尉府的时候与现在相比，是怎样的光景？”
风迹忽然说道。
“怎样？廷尉府上下人员冗杂，整日浑浑噩噩，指东却跑去打西，兵不知将，将不爱兵，上下就好像这碎了的杯子，看似是一体，却根本拼不起来！”
汪石焱冷冷一笑道。
风迹叹了口气:“如今光景已比之前好了不知凡几，我们这些年做的最多的便是缝缝补补的工作，虽然也有不顺意的地方，可好歹也这么走过来了。
老汪，你觉得呢？”
“哼！说那么些弯弯绕绕又有什么意思？
我这些年为廷尉府做了这么多贡献，可下面那些不长眼的还不是背地里指着我骂？
我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廷尉府能够顺利运转？
可我又得到了什么？”
汪石焱的眼神极具压迫性，然而风迹却眼帘低垂，压根不与他对视。
“你的功劳，我都知晓，也正是念着你的功劳，想着廷尉府的运转脱不开你，所以我凡事都以忍让为主。
老汪，这些年我退的还不够吗？”
汪石焱唰地起身，袖子一甩，转身便走，快到门口时，顿住脚，侧过头道:“看似你是退让了，可我却不是被你推到台前挡枪了吗？
这天底下可没有光占好处，却不用付出的美差！
该是我得的，没有落到我的手里，那我便只好自己去取了！”
汪石焱说完后便大步离去。
风迹枯坐良久，方把唐武朝招来。
“廷尉，唤我来所为何事？”
唐武朝肃手而立，神情凝重。
“坐。”
唐武朝从风迹的声音中听出了无奈与凄凉。
“老汪一意孤行，我已经劝不住他了。”
闻听此言，唐武朝立刻挺直身背，表情极为严肃。
“廷尉尽管吩咐。”
“这些年，有些声音我还是听得到的。
不死民，奇肱，黄昏拍卖行，以及才被陆圆连根拔起的烬组织，每一桩每一件都有他或者与他相干的那些人的影子。
我一直不愿意揭开，是怕引得天下大乱，也是盼着老汪能心回意转。
现在看来，人一旦走上了错路，是不会再回头了，他只会觉得前面有出口，哪怕一直摸黑走，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是我对不起大家，让你们这么多年一直陪着我忍让，但这终究得有个说法。
不仅是要给陆当，给南楠一个解释，也是让其他无辜人的正义得以伸张。”
风迹起身，面上的哀容一扫而光。
“即刻起，由你负责帝都绣衣卫的整顿，该开革的开革，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谁求情就让谁来找我！
从驻守昆仑的玉柱军调遣一支力量秘密入京，保证帝都不能乱！
再召回我们布置在各道的绣衣御史以及部分安置在关键岗位的绣衣决曹，让他们严密监视汪石焱派系，敢有异动，立即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风迹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走动，他继续说道:“召陆圆回帝都，这么个大能人在外面闲逛不像样，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来处理。”
风迹又陆续发布了多条命令，唐武朝快速记下，而后连夜发往各道。
另一边，汪石焱没有回廷尉府给他提供的住所，而是直奔帝都一处郊区别墅，在这里约见了他派系的心腹骨干。
“风迹这算是要和我摊牌了，他等不了，怕我势力太大，一旦引动，天下大乱，所以必然会趁早下手。
这个老家伙有多狠，我比谁都清楚！
所以你们接下来也不要闲着，门生古旧都联系起来，时刻准备应对风迹的突然发难！”
汪石焱布置好廷尉府这边的势力后，又召见了帝都内不死民等组织的话事人。
“风迹坐不住了，但他必定还没准备好。
我们双方都要争取时间，所以接下来的时日里，我要你们发挥自己的长处，给他制造些麻烦，拖上一阵。”
“在其它地方闹事我们倒是不怵，在帝都……嘿嘿，风迹那个老疯子怕是会捻着我们从帝都一路砍杀到黄河北道吧？”
奇肱的话事人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
“怕了？”
汪石焱面带嘲讽道。
奇肱话事人居然点了点头:“怕，真怕！
别说你不怕，风迹那老东西什么做派大家可是清楚的。
你们两人争权夺势，可不要把我们牵扯进去。”
“废物！
我要是输了，你觉得你还能站着说话吗？”
汪石猿勃然大怒道，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们这些人居然还在打自己的小九九。
“汪兄，我们说到底只是合作一场，没必要弄得不愉快吧？
这些年你是帮我们不少，遮掩了一些丑事，我们也很感激你，可我们对你的供奉可一点不曾短缺过！
扪心自问，这些年送到你口袋里的东西怕不是占了我们不死民整个组织运转的三分之一的资金流，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不死民的话事人说道。
“哈，和我算这个账？
没有我，你们现在还能有命和我扯东扯西？
命都没了，算计这些钱财又有何用？”
汪石焱气得手抖，关键时刻，这些家伙立即就变了脸，真是靠不住。
“汪兄，说实在的，我们能保持中立，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
不死民和奇肱的话事人显然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两人共进退，并不给汪石焱逐一攻破的机会。
“你们可知道，我若是败了，你们绝对讨不了好！”
汪石焱压低喉头的声音说道。
“我们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廷尉府这个庞然大物存在了多少年？它手头上捏着多少老怪物，别人不清楚，汪兄你还不清楚吗？
昆仑妖国真的只是因为受限所以不敢打过来？海族真的就是不适应环境所以就不侵占近海？
那都是表面的说辞，它们都在害怕，廷尉府这上千年的积攒，强者太多了！
惹毛一个，就会引发连锁效应，到时候，我们这几只小猫小狗，还不够人家一只手捏死！”
“汪兄，鸡蛋碰石头，智者不为也！
我们家底子薄，请恕我们不敢相陪，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