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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宫中遇刺

刹那之间,一直寻找机会的数名杂耍艺人从缠头巾内抽出匕首、软剑,扑向朱高炽。

朱高燧阻挡不及,受伤倒地。

四周人群尖叫逃跑。

刘公公被挤开,郭贵妃条件反射转身便逃。

朱高炽因为体型肥硕、腿脚不灵便摔倒,刺客扑了上来。

游一帆率锦衣卫前来救援,谁料鳌山灯突然爆炸,整个灯架轰然倒塌,锦衣卫死伤无数。

第一时间被数名刺客缠住的朱瞻基手无利刃,根本无法脱身。

“护着父皇和女眷离开!”

部分护卫连忙带着女眷们离开,游一帆放出袖中响箭,领着剩余锦衣卫投入战斗。

子衿发现朱瞻基有危险,暗暗焦急。

“走!”孟尚食拉着她寻安全之处。

二人遇到刺客,幸被游一帆一剑斩杀。

游一帆冷冷睨了子衿一眼:“还不快滚!”

子衿望着浑身煞气的游一帆,心神一震,连忙拉着孟尚食往隐蔽处藏好。

胡善祥被锦衣卫护着,却心急如焚:“殿下?!殿下小心!”

陈芜劈手夺过一名锦衣卫的刀,凌空丢给朱瞻基,谁料刺客趁机扑向张皇后,张皇后失声:“瞻基!”

朱瞻基迅速去救母亲,根本无暇顾及朱高炽。

朱高炽绝望闭上双眼,刺客刀锋近在鼻尖。

千钧一发,游一帆摆脱纠缠他的刺客,及时赶到挡住这一剑。

“陛下!”他护在朱高炽身前。

刺客全向朱高炽扑来,游一帆本可游刃有余,但处处护着朱高炽难免捉襟见肘,竟是身受两处刀伤,血流满身。

朱高炽惊恐万状,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心底却着实感动极了。

朱瞻基击退四名围攻他的刺客,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凌空掷出长剑,刺穿一名刺客的胸膛,救了被围困的朱高炽二人。

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终于赶到,刺客一一伏诛。

朱瞻基赶来,扶着朱高炽,关切万分:“父皇,您没事吧?”

朱高炽一把将他推开,劈头盖脸地大骂:“等你来救驾,朕岂有命在!”

朱瞻基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

朱高炽见倒地的游一帆身上血流如注,高声吩咐:“快,快宣太医!宣太医!”

锦衣卫匆忙将游一帆抬走。

朱高燧也捂着伤口向朱高炽走去,两厢擦身而过,朱高燧的眼神与游一帆有片刻交错。

旋即,朱高燧一叠声道:“陛下,陛下安然无恙,臣弟就放心了!”

郭贵妃终于扑上来,哭得泪流满面:“陛下,刚才可吓坏臣妾了,臣妾真的好担心陛下!”

朱高炽握住爱妃的手,在众人簇拥下离去。

张皇后、胡善祥都关切地上前来,张皇后上下查看儿子有没有受伤。

胡善祥关切道:“您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瞧瞧?”

朱瞻基手臂微微一甩,挣脱胡善祥的手,若无其事道:“我没什么大碍,你先扶着母后回去休息。”

胡善祥心中虽担忧,却最终乖巧点头,扶着频频回头的张皇后离去。

朱瞻基在人群里寻找,发现子衿安然无恙地陪在孟尚食身边,这才松了口气,吩咐陈芜:“善后之事交给你!”

他下意识捂住肋下的位置,这一幕落在子衿眼里,不由起了疑心。

朱瞻基不待别人怀疑,已强撑无事地离去了。

子衿遥遥望着,半天没回过神来。

胡尚食扑过来,望着滚落在地的金皮乳猪,只觉得一生心血付诸东流,面上再无一丝人色。

苏月华就站在她身边,伸手去搀扶她,胡尚食厉声道:“滚!”

胡尚食深深望了孟尚食一眼,突然冷笑了一声,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

子衿看向地上无人问津的烤猪,神色复杂。

孟尚食目光在苏月华身上一扫而过,转而对子衿微微一笑:“走吧!”

草舍,袁琦正替朱瞻基更衣,突然惊骇大叫:“殿下,您受伤了!”

朱瞻基肋下中了一箭,刚才忍耐不说,此刻脱掉外衣,鲜血大片染红了内袍。

袁琦惊慌:“奴婢这就去禀报!”

朱瞻基一把将人抓住。

“母亲今夜已受了不少惊吓,莫让她跟着担忧,请盛寅来瞧瞧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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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尚食局后,子衿将更多海鲜食材分别放入涮锅,大虾、生蚝、扇贝、鲍鱼很快在锅内沸腾翻滚,众人吃得满口生香。

方含英品尝之后,心悦诚服:“汤底各有讲究,味味不同。涮料异香扑鼻,却不曾喧宾夺主,难怪——”

她看向不远处的子衿,心头充满失落。

雪芦端着碗,深深吸气。

香芹问她:“怎么不吃?”

雪芦闭目,感慨道:“能闻到这般香气,活着真是太快活了,上天待我真好!”

香芹摇头失笑。

众人拼命争夺,眨眼间就要将锅内涮肉捞光了。

雪芦睁开眼,大叫出声:“啊?!”

殷紫萍坐在一旁,失神低笑:“该!报应!”

子衿歪着脑袋看向殷紫萍,狐疑道:“紫萍。”

殷紫萍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别这么看我,我什么都没干。”

子衿蹙眉,不解道:“可是那火焰——”

殷紫萍轻“嘁”一声,漠然道:“没准是老天爷瞧她坏事做尽,有心降火惩罚她,否则不早不晚,怎么偏偏是圣驾在时出事,如此一来,这皇宫她可留不住啦!哎哟,让我再笑会儿!”

这时,一女使上前:“方典膳,东宫的夜宵准备好了。”

子衿挑眉问道:“方典膳,这是要送去东宫的么?”

方含英微微颔首:“刚才夜宴上出事,宫里人心惶惶,皇后娘娘说太子在宴上用得不多,嘱尚食局安排了送去。”

子衿打开食盒一看,全都是宴会上的鸡鸭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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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盛寅便拎着药箱快步奔进草舍,行过礼后,便蹲下身悉心地为朱瞻基上药、包扎。

袁琦将血水、止血布全都交给小宦官送出去,擦了眼泪才转过头来。

盛寅温声叮嘱:“殿下虽是皮外伤,伤口却狭而深,待会儿我开个止血补气的方子。还有,下半夜怕是要发高热,你们要悉心照料,绝不可大意。”

袁琦连连应是。

这时,有宦官进来送食盒。

袁琦小心翼翼道:“殿下,皇后娘娘嘱人送来夜宵,您多少用点儿?”

盛寅连忙摆手:“殿下伤得不轻,饮食不可轻忽大意,这里头——”

他一边说一边掀开了食盒,突然愣住。

朱瞻基抬起头:“怎么了?”

那宦官亮出食盒:“殿下,只有清粥一碗,桃酥补血糕一碟,并两样清淡小菜。”

盛寅先高兴后纳闷:“桃酥补血糕既温脾胃又补血,好,这个好!不过,坤宁宫已知殿下受伤了么?”

电光火石之间,朱瞻基想到子衿在广场上投来的眼神,他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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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与殷紫萍离开尚食局,发现禾黍躲在廊柱后,一副期期艾艾却不敢靠近的模样。

子衿轻轻拍了拍殷紫萍的肩膀。

“我忘了准备明日早膳的食材,你先回去。”

殷紫萍古怪地笑了一声,却又叹气。

子衿挑眉问道:“怎么了?”

“要为谁准备,你自己知道喽!”殷紫萍用力点了一下她的心口,说完转身就走。

子衿回过头来,漠声道:“出来吧。”

禾黍确认殷紫萍已经走了,这才走出来,小心翼翼道:“姚典膳,胡尚食托我带一句话。”

胡尚食独自一人坐在房内,正在慢慢地雕一只梨。

子衿左手拎着食盒进来。

胡尚食听到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我知道,你会来的。我对你的照拂提点,处处真心实意。临了,该送我一程吧。”

子衿取出盒内的片皮猪肉,搁在桌上。

“这道炮豚表皮焦脆,肉质鲜嫩,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胡尚食轻轻几刀,渐渐在梨身雕出朵朵花形,她自嘲地笑了:“本以为苦熬多年,总算可以扬眉吐气,真是想不到……命,命也!”

子衿静站在她身侧,目光平静:“您已经输了。”

胡尚食瞳仁一颤,面色愈发阴沉。

子衿微微侧过身子,低眉看向孟尚食,眸光闪了闪,言辞犀利:“我用珍珠翡翠白玉汤,只为打消陛下偏见,真正的比试,终究要回归食物本身。您选这道菜,无非以新奇图纹取悦陛下,与那些献祥瑞的官员又有何区别?”

她说完,带来了两种自己调配的底料,一种是椰汁鸽汤,一种是鱼汤。

胡尚食看她一眼,半信半疑地尝了左边小盅,不假思索道:“鸽汤,还有——”

“椰汁和蜜枣。”子衿补充。

“滴水未用,代以椰汁,汤底滋补清甜,香而不腻。”胡尚食突然笑了,她尝了右侧小盅,突然愣住,又尝了一口,意外地抬起头,“鱼汤淡淡的酸非常开胃,这是……”

不知不觉间,她脑海中竟浮现出子衿烹制这道菜时的情景,将泡过糯米的水倒入细长的竹筒,一次次耐心地反复加热,直至竹筒内的水自然发酵,尝试过后,酸味呈现。

良久,胡尚食才回神,顿觉不可思议,感慨不已:“如此看来,九种不同的汤底,必是费尽心思、各有千秋了,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输得不算冤枉!”

子衿勉强笑了笑,嗓音淡淡:“禾黍告诉我,您在离宫之前,还有话要对我说。”

胡尚食眼里微微闪动着愧疚与痛苦:“你……憎恨我么?”

子衿心中微痛,却别过脸去:“您帮助过我,也毁去我的右手。我对您,已无话可说。”

说完,她起身要走。

胡尚食却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喊:“我是在赎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

闻声,子衿惊疑地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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