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情
等一个脸差不多大的烧饼吃完。
余惜舔了舔油亮的嘴唇。
转头就看到了正幽幽看着他的林之焕,直接说了大实话:
“嗯还不错 ……就是有点不好吃。”
“……”
这年头大伙都不舍得放油放盐,这烧饼,除了吃着香脆之外,里面‘包着点猪油以外,没什么味道,还有些腻。
林之焕默默把一瓶牛奶放进了自己的背篓里,另外一瓶则没拿。
他知道自己这是占人便宜,但眼下他需要一些给他爷爷奶奶补身体的东西。
至于这些亏本买卖。
余惜不懂,但他得记着这份恩,日后定是会加倍偿还。
如今这样的形势,回去似乎也是遥遥无期。
林之焕心绪飘远,眼里多了化不开的郁色。
余惜心思通透,但说话也直。
趋利避害做不到一猜一个准,但之前也躲了好几次余妗的批评。
“都拿去吧,我这些东西自己慢慢销毁估计得要很久,又见不得光。让我天天吃这些吃个几十年,想想就头痛。”
这下算是把自个丰厚的物资透了个底,林之焕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眼睛看向余惜的眼神带了几分郑重和认真。
“我会守好你的秘密,还有,谢谢你。我确实很需要这些。”
多的话不用说,他自己明白,记在心里就好。
余惜眨了眨眼,心想其实不守着也行,反正别人咋样都挨不着她,又不是打不过。
但心里隐隐有声音告诉她。
不能说不能说!
余惜憋着张小脸,敷衍的回了句:
“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况且你还救了我呢。”
林之焕把两瓶奶收好,看到她有些不自然的脸和明显憋着的呼吸。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子一热,讷讷道:
“那我先出去,你不用顾及我,该跟我说的。”
他以为余惜想上厕所憋着不好意思说,余惜听他这么说却是感动的稀里哗啦。
这人能处,话漏子可不好找!
她以后一定想啥说啥,可憋死她了!
余妗性子闷,生活作息更是阴间,可想而知余惜这么多年其实都是自个儿跟自个儿说话嘴炮嘴过来的。
林之焕自以为打扰了人家方便走的飞快,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余惜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回神人已经跑了。
一下子泄了气,继续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躺着了。
又小眯了一会儿,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刘大娟过来了。
余惜在听到脚步的时候就睁了眼,坐起身跟刚开门进来的刘大娟打了个照面。
“姑娘你醒了?饿了没,我带了些家里煮的红薯粥。”刘大娟把东西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看了看她的面色。
“脸色看起来好看多了,送来的时候那脸都刷白的!”
“你叫啥名儿啊?哪的人?咋会倒在我们村的山上?”
刘大娟平日沉默,但得了任务就跟个工作狂似的积极的很。
她家男人让把这姑娘身份搞清楚,自然得是多唠。
哪知她说了半天,小姑娘瞪着眼看着她出神。
刘大娟没品过味来。
这是摔傻了?
咋看着不太聪明?
余惜不是盯着别的,而是盯着她打开的饭盆,里面有个芯子白白的还有些透明的红薯,边上浇了一圈杂粮粥,热腾腾的还发出阵阵香甜的气息。
油腻重口的外卖吃的太多,导致她空间里其实包子已经是最素净的东西了,看着这红薯粥移不开眼她其实自个也觉得丢人。
肚子不争气,虚假的叫了一声,明明吃的不饿才对。
刘大娟脸上露出一抹心疼:
“诶哟,想来醒了就没吃过东西吧?来快吃!”
虽然觉得这面善的大娘可能误会了什么,但余惜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有吃,林之焕买了烧饼给我。”
刘大娟嗐了一声,面上挂了笑:
“你是说林知青?这男同志倒是少有细心和这耐心的。”
余惜一脸你说的都对,然后喝起了粥,脸上满是满足。
刘大娟见饭也吃了人看着精神头也不错,就开始询问余惜的情况。
余惜按照之前林之焕想的办法,说自己醒了之后脑子有些空白,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多少岁。别的就记不清了。
这时候的人很是淳朴,明白余惜可能是之前摔坏了脑袋,给摔失忆了,刘大娟叹息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道:
“那余丫头啊,那你可有啥打算没有?”
余惜摇了摇头。
刘大娟是个吃过苦的妇人,自然知道这一个脑子摔坏了脑袋的姑娘在这世道一个人肯定得挨欺负。
她看这姑娘长的也俊俏的很,指不定就会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盯上!
这可不成!
刘大娟心想回去得跟老头子说说,看看能不能让这姑娘先在村里落户,等记起来了再把户口转走也不迟。
想到这,她安慰道:
“余丫头,你先在这住着,别急,我明天回去跟村里边儿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你在村里先落个户。”
余惜觉得这是她初来乍到头一回遇到的第二个好人了。
医院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销金窟,她本身就是装的,顶多实验那两年贫血还有营养不良。
自然是不能一直在医院赖着。
余惜嘴巴微咧,露出两个不怎么明显的小虎牙:
“大娘,我身体没什么事,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刘大娟被这跟余惜有些凶相反差极大的可爱一面戳了一下心巴。
诶哟这招人疼的。
她家男丁兴旺,愣是没有一个女娃投生在她家,别人家是生了个儿子,恨不得把功臣给供起来!
而她今年60多岁,盼星星盼月亮倒是想盼个女娃出生让她带带,可惜她两个儿子下面又生了四个孙子,现如今都有了两个曾孙了!
别人家是羡慕他家羡慕的不行,觉得她家就是有生儿子的命,香火旺盛,可她瞅着家里那些半大小子别提多碍眼了!
“明天再检查检查,没事儿咱就出院!”
余惜笑吟吟的应了声好。
夜晚,刘大娟盖着带来的薄外套,没多久就睡着了,今天跑来跑去,光镇上就跑了两三趟早就累坏了。
外头似乎送来了抢救的病人,一阵喧闹和家属哭爹喊娘的声音。
刘大娟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皮子也眨了眨似乎就要醒过来,然而下一秒这些嘈杂的声音就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消失不见了。
刘大娟把滑到肚子上的外套又往上拉了拉,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