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屿肆
夏天来了,蝉鸣在热闹地喧闹,炙热的空气里枝丫疯狂地生长,马路上阳光从树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化作斑驳的碎影。
“想不到我们竟然在京北见面了,小染霜。”谢澜汀眸色透着几分暗色,看着对面的小姑娘。
她今日一袭紫色的纱裙,腰间是大片的荷叶,可见盈盈一握的腰肢,明艳的容颜,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谢医生,不好意思将你约到公司附近。”微微颔首,向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手。
“小姐,需要什么?”服务员微微点头,看着她,心里惊叹这位的美丽,见过许多的美人,这气质可是独一份。
“来杯清茶就可以,这些。”
柔和的嗓音打破了服务员的沉思,正准备走过两人的身边,“我也是,清茶就可以了。”
“上次的报告有些问题,所以才约你出来。”谢澜汀将桌上的报告随即推了过去,面色有些凝重。
倒是在她意料之中,薄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握着青色的茶杯,“我预料到了,最近的确之前的症状发作很频繁,偶尔吃药可以缓解片刻。”
她的的眸色充满了几分迷茫,窗外的光线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透着几分冷白的光泽。
“我希望你做进一步检查,明确发病的诱因。”他沉默片刻,作为局外人,他知道他不该问这句话,倒是犹豫了片刻。
“我知道,谢医生。”她的目光有些呆滞,“最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包括梦里无数次遇到的那个少年,我始终抓不住他的手,还有我几年前忘记了那件事情,在那次意外中,唯一生还的只有我,我用尽办法回想着真相,可是怎么也想不起。”
白皙纤细的指尖微微蜷缩,泛着几分冷白,明艳的小脸洋溢着几分清冷的倔强,他知道她又一次陷入了那场梦魇之中。
谢澜汀沉默了片刻,“按照医学的角度来讲,人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才选择忘记一些事情,如果觉得不开心就忘记也挺好的。”
比起痛苦,他更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同他一般回忆在痛苦中。
“或者说你对于现在的生活觉得幸福吗?”他突然对着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想问。
温染霜愣了愣,不知道突然他问这一句,她和谢澜汀认识了六年,这几年他对她帮助很大,一直跟踪她的病情,是难得的好医生。
“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个合适当丈夫的人选,只是合适吗?”
茶色的琉璃眸多了几分缠绕,风顺着窗户吹起了她紫色的裙角,“我不太确定,但是我永远是我自己,温家染霜,温期南的孙女,永远不会将期待寄托在某件事和某个人身上。”
“祖父曾经说过,一个人最高贵的灵魂就是独立,我所期待在空间里找到相同节奏产生共鸣的人,他是,我也是。”
“小染霜,在我所有的经历中,你很棒,所以像一阵风自由于天地,应该是你的归宿,女性的价值不应该只在家里,或者说你比一般的女性走的更远。”谢澜汀看着这个明媚淡然的女孩,很难想象到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场景。
他犹豫了片刻,隐约觉得她还是有几分冷淡,“如果觉得不幸福,请及时止损,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
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眸中的暗色加深几片,继续喝了口茶,“时间不早了,我医院那边还有事。”
温染霜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对面的人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好,那您去忙。”
………………………
刚出茶室,六月的阳光有些刺眼,手机突然叮的一下响了,她站在马路对面,不远处一片热闹的场景。
她的微博提示特别关注的人有了最新的动态,指尖划过屏幕,心里有几分莫名的悸动。
屿肆:明天老地方演奏会,期待各位听琴人。
配了一张图,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键上的动作,泛着几分骨感与冷白的光泽。
消息刚一出,底下的评论就多了起来。
【太难了,终于要等到了,有没有组团去抓他。】
【+1】
【这可是老公在内地的第一次演奏会,虽然门票很少,我可是抢到了,毕竟我太爱他的演奏风格了。】
【哭死了,为什么这次门票这么少,人家没抢到。】
【不提了,我也没有,想见这位好久了,之前一直在国外,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有钱都没地方买。】
【对啊,这位似乎不在乎钱,听我朋友说,圈里的,他不太算圈内,人有人说屿肆是为了喜欢的人才进圈里,因为可以让喜欢的人听见琴声。】
【你确定这也太浪漫了,不知道这位的月亮是谁?】
【许愿池的乌龟也不能助我梦想成真。】
【哼,老娘就是要去看,呜呜…】
……………………
她认出了其中一条是景清清的评论,有些想笑,这年头小姑娘追星这么疯狂,突然想起他弹琴的样子,清冷矜贵。
原来这颗心时刻在患得患失中度过,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痛楚,一点点刮着她的内心,炙热的光线落在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闷热。
这几年已经一个人走过很远的路,毕竟还有很好的家人就在身边,倒是她始终觉得她不属于绍兴,所以凭着一股执念才来了京北。
京北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儿天空就下起了下雨,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带着一股清凉感。
出来的时候忘记了带伞,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有些冷意,她突然有些想念绍兴的老家了。
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的庭院里,小小的她呆呆在看着青石板上的水圈,偶尔用脚去踏着,那时的童年很幸福,直到祖父死了,她唯一依赖的情感也永远消失了。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有股淡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映入眼帘的是冷白骨感的手指。
“你哭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雨水顺着黑色的皮鞋流了下来,倒影在水中的身影冷峻如荒野的皎月。
她知道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