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想看他输
用过晚饭,任苏意穿了一身绿萝束袖裙衫,披上披风出了门,只叫了秋来一人跟着。
让任苏意感到欣慰的是,这个朝代虽是封建社会,但对女子的束缚却没那么严格。
这里的女子可入学堂,入仕途,也可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
虽很多时候也会遭到歧视,但相对而言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任苏意带着秋来到了一处铺面,上面挂着一面白底红字大旗—天涯坊。
赵亓元这小子时不时会跑来天涯坊赌,任苏意蹲了他好些天,终于等到了。
天还未黑透,赌坊里却灯火通亮。
这里有人一夜暴富成了家财万贯的富豪,但更多的散尽家财妻离子散。
赵亓元两年前开始赌,到如今顺风顺水,赚多亏少。
任苏意走到二楼寻了个安静又可以窥见楼下全局的角落。
俯首望去,赵亓元正在和人赌骰子大小。
“赵三郎,你再输可就没有本钱了,赶紧下桌去吧,别挡了爷的财路。”对面的彪形大汉满面春风,声音粗犷,面前堆着一堆小山高的银子。
再看赵亓元这边,面前只几个零星的银子。
赵亓元是个喜形于色的人,此时脸上却并无慌色,可见他对自己的手气和实力仍充满了自信。
他扯着嘴角笑,“王二爷,你赚了我二百两就想溜?我这还剩几十两,要不你一起收了?”
一旁的好友张子鹏跟风拱火:“赢了就溜,赌桌上可没这个规矩。”
王二爷哈哈大笑,讥道:“就你剩下这几两碎银子爷看不上,你还是收手赶紧回家去吧,爷可不想被你家赵老将军拿着刀堵在这。”
众人哄笑。
赵亓元脸上有些挂不住,去年他祖父亲自来赌坊抓他。
一爷一孙,一个提刀砍,一个四处躲,将这赌坊闹的鸡飞狗跳,让人笑话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祖父大病了一场,再也提不动刀了,也就懒得再来抓他,而是选择待他回家了直接请他去祠堂跪石子儿。
“王二爷这是怕了?你就说敢不敢赌吧?!”
王二爷嗤笑:“我有什么不敢,就怕你小子输不起,不过你这点儿碎银子爷不稀罕,要赌就赌个大的!”
众人好奇,多大?赵家虽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些家底的。
王二爷下巴一抬,半眯着眼看他,“就赌你那杆银枪,敢吗?”
嚯,围观群众不冷静了。
“王二,你这不是闹吗,那可是武状元的家伙什,能拿来当赌注?”
“可不是吗王二爷,银枪输给你了,赵三郎以后还拿什么混?你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就是,人家那银枪是跟随赵老将军上过战场杀敌的,你这忒不地道了。”
王二爷拢了拢面前的银子堆,“赌不起就别杵在这儿挡爷的财路。”
赵亓元有些犹豫,他虽赌,但不是上头就止不住的人。
这银枪不只是他的武器,更像是赵家曾经的辉煌和他自己的尊严。
张子鹏却比他上头,“看不起谁呢?!亓元,跟他赌!你可是神童,还拿不下这凡夫俗子?!”
一提到神童二字,赵亓元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脑子充血,拍案应战,“赌!”
众人惊,赵亓元疯了?!
就在大家想劝劝他时,他歪着嘴角,笑的张扬又恶劣,“王二爷,我这银枪可是关乎到我赵亓元的颜面,你就这点银子,我也不稀罕。”
“我要你输了就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
嘿,王二虽是商贾,但在这长宁城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给晚辈磕三个响头那不是膈应人吗?
然而是他王二自己挑起的,这下骑虎难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不得不迎战。
“来看呐!赵三郎和王二爷三局定胜负,赌注银枪和三个响头!”
气氛在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里炒到了最高潮。
坊内的众人皆围了过来,将这一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任苏意倚在二楼的柱子旁,“你说谁赢?”
阿然站在她身侧,“对面那人,但我会让赵亓元赢。”
“为何?”
“银枪不能输。”
楼下两局打平,第三局决胜负。
第三局开始前,王二看向赵亓元冷笑了一声:
“赵亓元,你赵家怕是要葬送在你的手里了,等赵林死了,你们的福荫也就到头了。”
赵林是赵老将军的名字,他是开国将军,一向受人敬重,王二这话无疑是在激怒对方。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斥道:“王二,赵老将军可是开国将军,你别胡乱说话。”
王二不以为然,嗤道:“开国将军?切,他不过是个窃功之贼,开国将军另有其人!”
一时满场赫然,皆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惊的膛目结舌。
他紧接着又道:“赵亓元,爷不要你那银枪了,若是你输了,你以后便叫我爷爷,不管何时何地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爷爷,敢赌吗?”
张子鹏虽是个纨绔,却也是极其敬重赵老将军,此时气的脸红脖子粗欲上前打人,却被赵亓元拉住。
“亓元?他敢不敬你祖父!让我先去教训教训他!”
赵亓元双目充血,腮帮子绷紧,他极力地忍着怒气。
“行啊!那我也换个赌注。”
“你输了,便从这里跪着出门,一路跪拜到我赵家门口,每走一步嘴里都得高喊一声自己是我赵亓元的孙子!”
一场小小的赌局,在三言两语的推波助澜下,如今竟生出了个人恩怨,皆想将对方碾在脚底。
任苏意轻笑了一声,道:“不行,我想看他输,阿然你帮我。”
阿然掀眼皮看她,“嗯,那就用不着我动手了。”
任苏意转头看他,“你不是刚刚还说会让他赢吗?这会儿怎么不管了?”
“他输不输无所谓,银枪没事就好。”
任苏意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还和这银枪有什么关系吧?”
见他不答,又问:“赵亓元必输无疑?”
“嗯。”阿然指了指王二的骰盅,“他刚偷换了骰子,骰子里有铁,一点重,六点轻。”
古代老千?任苏意来了精神,站直了身子往下看去。
两方摇骰,定盅。
“开!开!开!”
“开!开!”
整个赌坊,楼上楼下都在关注着这最后一局。
赵亓元目光如狼,紧盯着王二,手一抬,众人看去。
“五个六!”
“不愧是赵三郎!”
“这王二怕是输了,除非摇出五个一来。”
“五个一哪能这么容易摇出来,我在赌坊混迹多年,能摇出五个一来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王二输定咯。”
王二嗤笑,在众人的催促下,将自己的骰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