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眼镜
杜重威一听,心里直骂娘,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只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契丹的贵人,是怎么和自家儿子起了冲突的,看那拽撒言语之间,反倒是自己儿子挑起来了的争端,冲突一起儿子被打也就不奇怪了。这里有人家契丹的万人敌镇着呢,谁来了能讨到好啊?再看看那拽撒,就此罢手吧,他仍然心有不甘;若再追究下去,只怕更会惹恼了那位拽撒宣徽,一时间迟疑不决,竟然拿不定了主意。
此时那位同伴正暗自观察着对面拽撒的脸色,见他渐有不耐之色,心里一跳,急忙扯了一把杜重威,悄声道:“驸马,此次先听我的,不然只怕咱们无法善了,甚至无法从此地全身而退!”杜重威一惊:“怎么?难道他们连我也敢打?”同伴道:“真要连咱们也给打了,你还能咋样?”杜重威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正自犹豫不决时,便见他那同伴朝拽撒深深一礼:“晚辈见过这位前辈。还请前辈体谅我们驸马心念那不肖子重伤之痛,情急之下难免言语冒犯,我代杜驸马向前辈赔罪!既然前辈让我们走,那晚辈这就走……这就走……”见拽撒仍然是不耐烦的像赶苍蝇一般挥着手,心里庆幸,急忙一拉杜重威,就欲退走。
却听耶律含嫣娇脆的声音说道:“慢着!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打破院门,大闹一通,又要打这个打那个的,吓得我们饭都吃不好,现在见势不妙,就想这么轻轻松松的走了?难怪你那狗儿子那么嚣张狂妄,看来真的是跟你学的!”
杜重威还要争辩一下,那同伴急忙抢先答道:“这位小娘子说的对,是我们的不是,我们愿意赔偿!另外……你们这里的花费,也是我们出……我们出……我们加倍……加倍,可以么?”
耶律含嫣转眼看向薛平平,似乎在等他拿主意。薛平平只得轻轻点头,他才不愿意跟杜重威等人再牵扯上什么关系。耶律含嫣这才仰起头来,傲骄地说道:“加倍!好,就按你们说的!掌柜的去跟他们到前面把账算清了,另外再看看他们在前面闹没闹,如果闹腾的话,也让他们加倍赔偿!”
那掌柜的是东家几乎访遍了整个开封城,才如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一般请来的本地人,看到那些人来找事,就知道是先前那些重臣家的纨绔公子哥儿的家里人来找事报复,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但见那位拽撒不过站起来说了几句话,便将那位长公主驸马、新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杜相爷给压得服服帖帖,心里顿时又火热起来。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背靠了这么一棵大树,那么以后谁还小视自己?当下兴高采烈的上前,朝那位新进的杜相爷一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请——”
待杜重威一行被那掌柜的领出去,那契丹人东家走到拽撒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宣徽,咱们是不是有点逼人太甚了?依小的看,跟这位杜驸马还是结好比结怨强啊!”
拽撒轻蔑地一笑,摆摆手道:“此辈宵小畏威而不怀德,你今天若是退让一步,他就以为你契丹人也不过如此,便会更加嚣张,明天或许还会要你退两步三步,长此以往,咱们这些店便是干的再好,也会被这些人给弄垮的!”
那东家思索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似的笑着点点头:“多谢宣徽指点,小的受教!”
薛平平的目光似乎不经意的朝这边斜了一眼,对拽撒看出杜重威色厉内荏的本质并不奇怪,但对其看出杜重威之流乃是“畏威而不怀德”之辈,进而讲出这样充满中原哲理的名言,觉得心头一震!他对耶律含嫣以前随口说出的舅父拽撒本来并没有什么印象,此时见了面,不过短短个把时辰的工夫,便看出这位拽撒不但是契丹那边极得力的重臣,还有着极其不同凡俗的胸襟气度以及格局,做出来的事情能让他也感觉到果决刚毅,十分的干脆利落;说出来的话既能占住道理又能说到手下人的心里去,同时还不忘指点一下,这样的上司、主人,怎么能不让跟随者打心眼儿里去崇拜,进而衷心佩服呢?
薛平平由一个拽撒,一个耶律含嫣,又联想到那位契丹皇帝耶律德光。那位契丹皇帝能以一言之诺,出兵助石敬瑭造反,之后并不贪图一时之利夺取中原,而是力助石敬瑭立国,其自有深意且不说,单是这份眼光魄力就非一般枭雄所能比拟!看一下这同时期的那些诸侯,或许亦有其超出凡俗之处,但与耶律德光一比,全都如满月之下的群星,黯淡无光!
薛平平这边默默观察着那拽撒和周围的契丹人,觉得有必要借此机会好好体察一下契丹人的行事风格;那边拽撒虽也注意到了薛平平的不凡,但却因他年龄太小,并未怎么重视。毕竟薛平平现在还不满十岁,便是要在中原这个地方能起到什么作用,那他至少还得二十来年呢!到那时他拽撒的骨头棒子说不定都能打鼓了,所以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此后既然再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打搅了,这院内诸人才算是安下心来,高高兴兴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兴致一起,那些年轻些的仆人甚至偷偷行起了酒令,划起了拳。随着酒酣胆张,行令划拳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高。倒是薛平平吃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往外走。
李静姝瞥了他一眼,似乎不经意的碰了张琳一下。张琳扭头瞅瞅她,见她正看着站起来往外走的薛平平,顿时就嚷了起来:“平哥儿!你干什么去?”
薛平平头也没回地说道:“方便一下!”又朝那在旁边服侍的小厮问道:“请问,哪里有方便之所?”
那小厮急忙躬身答道:“小的领公子过去,可以么?”
薛平平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在此忙吧。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便可。”
那小厮点点头,随即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给他指了指方向,薛平平便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李静姝和张琳对视一眼,急忙站了起来,便要跟过去。连翘急忙说道:“你们坐吧,我和小叶子过去服侍就成。”说着急忙一拉仍在对付一根牛骨头骨髓的苏叶,“别光顾着吃了!”苏叶急忙放下来,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手,便跟着连翘两个人朝东边小跑过去。
两人穿过那月亮门,顿时一惊,因为眼前空荡荡的又是一个院落,却已经看不见薛平平了。连翘怔了一下,气得一跺脚:“这个平哥儿!”又瞅了苏叶一眼,有点埋怨,要不是她舍不得寻那根牛骨头耽误了一下,她们俩一准能撵上他,这下可好了,就这么一会儿,那混小子又跑没影了。3
苏叶也有点心虚,六神无主地看着连翘道:“这……这平哥儿怎么就溜得那么快?咱们前脚后脚的就跟过来了呀,怎么还……还撵不上他?”
连翘一撇小嘴巴,哼了一声:“都服侍他这么多天了,你还不知道他有多鬼?”苏叶眼圈一红,便要落泪:“那怎么办?要是真找不到,回去太太又该骂咱们了!”
连翘想了想道:“先别声张,咱们俩先在这周围找一找,等会不管找不找得到,咱们俩都赶紧回到这儿!要是找不到他,就得报给管家了!”苏叶恨恨地也跺了跺脚:“嗐!这个平哥儿!也难怪太太老揍他!弄得我现在都想揍他一顿了!”连翘轻轻说道:“你快别想东想西了!那平哥儿不管怎么说也是主子,怎么也轮不到你我来揍!快去找吧!”
两个丫头急忙分开,在这儿周围寻找,但又不敢走远了,匆匆在周围寻找一会儿,便急忙转回。
两人见对方都空空如也的回来,心里更加难过。苏叶又恨恨地说道:“先前那几个宰相家里的人都还来找事,怕不是被人抓走了?我真盼着那些人狠狠的揍他一顿,让他也有个怕头,再不敢瞒着人偷偷溜走!”
突然通的一声,不知是谁在她俩身后狠狠跺了一下脚,顿时让她俩吓得一个激灵,花容失色的尖叫了一声。却听薛平平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你们偷偷摸摸的在这儿干吗?又鬼叫个什么?”
两个丫头转过身来,脸色不善地盯着他。连翘一言不发,苏叶瞪大了眼睛,突然扑了过来,一手抓住他胳膊,一手就朝他后边打来:“你……你……你自己偷偷的溜走,我们来找你,又找不到,都快急死了!你……你又来吓人……你……你……我……我……”一边说一边不管不顾的朝薛平平身后连打几下。
薛平平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边躲闪一边喝道:“住手……住手……哎……你还打……还打……啊哟……再打我恼了啊!”
苏叶又打了两下,方才松开,气呼呼的瞪着他道:“你恼下给我看看啊!怪不得太太总是说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依我看就是打得少了!”
薛平平斜睨着着苏叶道:“你这丫头……疯了啊?不但敢打我,还胡说八道……”
却听连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看小叶子说的对!太太说的原话,我也听说过的!平哥儿……你……你太皮了!方才你上哪里去了?我们找你找不到,都急得跟什么似的,你倒好……悄没声的溜到我们身后,还故意吓我们,你自己说说看,该不该打?”苏叶在旁添油加醋地说道:“就是!就是太太看见了,估计也会说:小叶子,打得好!以后他不听话,你就给我揍他!”
薛平平本来想跟她们俩开个玩笑,不想不但玩笑没开成,反倒被她俩数落一通,自己还被苏叶这小丫头给揍了一顿,真要说出来,又是一场笑话。别人不说,若那位张富棍儿大哥听说了,只怕会笑破肚皮的!
一念及此,薛平平顿时便觉兴趣索然,轩身便走。连翘和苏叶急忙跟上,苏叶一边走一边追问:“你方才上哪去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薛平平道:“我就是去方便了一下,你们……你们还得跟到茅房去不成?”见苏叶一溜小跑,截住他大有不交待清楚不让他走之意,便皱眉说道,“我一不是犯人二不是贼,用得着这么千盯万防的吗?”
苏叶小声嘀咕道:“对你就得千盯万防!怎么防都不过分!谁让你老是谁也不告诉,总是一个人自己偷偷溜走呢!”
薛平平骂道:“死心眼儿!懒得理你!”说着便大步走了回来。
郭贵礼坐在那一直没动,只是默默注视着薛平平,见他和连翘、苏叶一同回来,便放下心来。薛平平不好意思说自己被苏叶打了一顿,连翘、苏叶也不好意思说跟着他却跟丢了,然后被他吓了一跳,三个人竟然很“默契”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薛平平见一些从宫中赐来的家仆,仍然在兴高采烈地划拳行令,但凑到郭贵礼身边轻轻说道:“贵礼叔,你带他们在这里继续,我先回去。”
郭贵礼奇怪地问道:“你不在这里玩了?”薛平平道:“烤肉也吃了,酒也喝了,现在是酒足饭饱,不回家还能干什么?难不成咱们还能去逛逛街?”
郭贵礼急忙摆手道:“打住打住!你去逛街?只怕你一转眼又折腾个什么妖蛾子出来,那可有你老叔受的了!”叹息一声,“唉!既然你不想玩了,那咱们就都回去。再说没有说主子迁就奴才的理,我看他们也都吃饱喝好了,都尽了兴了!”说罢站了起来,朝拽撒抱拳一礼,“多谢盛情款待。只是这天已经不早,我们平哥儿年幼,需得回去了。过得几天,若几位贵人得闲,不妨去敝府一聚,也让敝上做东,还一还贵人的情。”
拽撒一笑,摆了摆手,未置可否。耶律含嫣倒喜笑颜开地连连点着头答应下来,说到时一定去。
随后薛平平便朝拽撒躬身一礼,又朝耶律含嫣抱了抱拳,便转身朝外走。
众人出了第一鲜的小院,来到院外坐上了马车,薛平平又朝郭贵礼说道:“贵礼叔,咱们不走原路,走御街那边绕一下,在车上看看街景总可以吗?”
郭贵礼回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急速思索着,便慢慢说道:“你不下车?”
薛平平摇摇头道:“不下车。咱们家里这些人,女孩子有十好几个,平时难得出门,让她们坐在车上看看。”
李静姝看着薛平平轻轻哼了一声,倒是张琳立即就接上话来说道:“贵礼叔,你还真相信他啊?到时候他要是下车在大街上乱跑,你还能抓着他再撂上来?”
薛平平便回头瞪着张琳,没好气地说道:“就你事多!”
张琳哼了一声道:“是你屁事太多!”
薛平平便转过头,一声不响地跳上车,钻进了车厢。
郭贵礼看着李静姝、张琳她们轻轻说道:“你们跟平哥儿坐一块儿,看着他不许他乱动。”说罢便命车夫绕向御街。
他们一行几辆马车,从第一鲜门前大街驶出,往御街那边慢慢行驶。
马车里面,薛平平靠在车厢板壁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张琳歪着头盯着薛平平,看了一会儿碰一下李静姝:“喂,翠姐儿你说,他这会儿怎么这么老实?”李静姝噗嗤一笑,轻轻答道:“老实了不好?省得你又操心!”张琳轻轻啐道:“呸!谁操心他了?我只是看不惯!他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再一会儿谁都不知道他要向哪里去了!”
苏叶趴在车窗上,瞪大了双眼朝外观望着,听到张琳的埋怨,噗嗤一笑,转过头来说道:“他要是再作,咱们一块儿按着他,琳姐儿你揍他屁股!”张琳一听,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嗯嗯,小叶子这个主意好!”又将目光转向薛平平,仰着头高傲的一抬下颏得意地笑道:“不怕挨打你就作吧!反正干娘都把家法给了我,揍你是干娘吩咐过的!你要是不服气,我告诉干娘,屁股给你打肿!”
薛平平眼睛微微一睁,瞥了张琳一眼,随即又闭上。张琳感觉自己一拳打空,有些意兴索然,轻轻哼了一声,也趴在车窗上朝外面看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日头还在西天悬挂着,天色还比较明朗,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路边店铺大开店门,门前不时有店家在招揽生意,看这市面倒还是很热闹繁华的,让车内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张琳突然指着一家店铺叫了起来:“啊呀……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呀……那人脸上戴了个什么东西?”
几个丫头纷纷挤了过去趴到车窗上观看,阴素素在她们后边,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轻轻说道:“那是叆叇,眼神不好的可用之以助目力。”
叆叇?眼镜?薛平平一听便觉得很是惊奇。这时候会有眼镜?也动了好奇之心,歪着头朝车窗外看去,果然看到路边一家店铺,正中门楣匾额中上书“益明眼镜店”几个大字,不觉瞪大一眼睛。这还真有眼镜店,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觉也来了兴趣,仔细看时,却见一个店铺里的人,手里提着细绳系着的一串单镜片、双镜片的“眼镜”,正向另一位大约是顾客的中年人卖力地介绍着,那中年人双手扶在脑袋上,按着一条细绳,鼻梁儿上架着一个与千年之后差别不是很大的“眼镜”,似乎正在试戴。
薛平平看着那稍显滑稽的场面,不觉一笑,随即想到,在他来的那个时空里,都以为眼镜是西人传来的,谁曾想过这眼镜在这儿里却已经出现了,那么眼镜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从西方传来,而是正好相反的!
薛平平笑了笑,随即又缩了回去,依然靠在板壁上闭上眼睛小憩。却听阴素素轻轻说道:“薛公子,能不能停下来?”
薛平平睁开眼睛,问道:“素素姑娘,有事吗?”
阴素素说道:“奴奴突然想起一位师父目力不及,这既然看到了有叆叇,便想选一副送给师父。”
薛平平便点点头朝外面喊了一声,让车夫把车停下来。
马车随即靠边停了下来,郭贵礼急忙驱马过来,稍显紧张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薛平平钻出车厢,朝那眼镜店一指说道:“是素素姑娘想去买副眼镜孝敬她的师父。”
郭贵礼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道:“是她……想买副眼镜?”
阴素素随即也跟着走出车厢,朝郭贵礼施礼道:“是!让管家大叔费心。”
郭贵礼点点头,随即看着薛平平道:“平哥儿你呢?”薛平平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怎么了?”郭贵礼盯着他问道:“不是你挑唆的?”薛平平气道:“我挑唆……我一直闭着眼睛,连句话都没说,怎么就成了我挑唆的了?”
这时李静姝和张琳也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见郭贵礼目光转向她俩,张琳便点点头答道:“这回他倒没撒谎!”
郭贵礼看看那阴素素,又瞅瞅薛平平,终于点头答应:“那……平哥儿,你陪着素素姑娘,跟我一块到那店里去看看!”
薛平平倒把身子一缩:“我才不去!回头你们又该告状说我乱跑乱逛,我找谁说理去呀?”
郭贵礼盯着他问道:“你真不去?”薛平平咽了一下喉咙,犹豫一下方才说道:“那我就听贵礼叔的?”说着便朝阴素素说道:“素素姑娘,请!”
阴素素微微一笑,提起裙摆,款款下车。薛平平随后也跟着下来,便和她一起朝那店铺走去。张琳和李静姝两个对视一眼,随即也下了车,急忙跟在后面。她俩一下车,连翘、苏叶也急忙跟了下来。
郭贵礼当先,薛平平陪着阴素素紧随其后;后面则李静姝、张琳和连翘、苏叶两个俏丫头,七个人一齐走进那店铺。
店家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先是一喜,可看到只一个成年人,后面跟着一群孩子,便又松懈下来,虽然一副笑模样,但那懒散的神情却仍然未能掩饰,迎上来问道:“客人好!请问是要什么样的眼镜?”
阴素素奇道:“不是叆叇吗?怎么又叫眼镜?”
那店家笑道:“是叆叇没错,可这是戴在眼睛上的,叫眼镜也没错。”
薛平平却径直走到柜台边,看着那柜台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木匣子里摆放的一副副镜片,心里不禁感慨万端,这眼镜店虽然比不得千年之后的花样繁多,但这店家推销的方式却没什么差别啊!目光在那些镜片上移动着,突然盯住最里边的一个木匣,心里更加惊诧:哎哟,那不是墨镜吗?这时候竟然连墨镜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