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养伤
应诚匆匆忙忙地去见了皇帝,将圆融也铩羽而归一事禀报后,石敬瑭也是一番叹息,沉思一番,不置可否,便让应诚回去善后,并告诉他要好生安抚郭威妻郡君柴氏,不能让她有所怨怼。应诚没得到皇帝的明确指示,只得带着一肚皮的疑惑转回来“善后”,但这边圆融走后,便没有什么后可善的,他正呆呆地想着该怎么样去安抚柴氏,却见薛平平已经被内侍们抬了回来,见他没有大碍,正把一颗心给放回肚子里,却见柴氏怒气冲冲地找来,当然会有点心虚。此时听到清宁质问,心眼儿一转,知道不能被清宁气势压倒,否则当着这么多内侍,自己的威名将要被这有名的泼辣悍妇给弄得一扫而光,无地自容,便正色答道:“郡君不必发怒,且听某说。你家三公子是自己不小心,出这宫门时被门槛儿绊倒,摔了一跤。应某已经让人把他给抬到太医署给诊治过了,太医令金正纯说并无大碍,休养个几天便会痊愈。”转头示意提着药包的内侍将药奉上,“这是太医令开的药,令郎头上也已经抹过药膏,如今看来真的没什么大碍,这药不吃也罢。”
清宁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回头看着薛平平,没好气地喝问道:“真是你自己摔的?”
薛平平真怕她这时候发飙,急忙乖巧地答道:“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瞅一眼那宫门门槛儿,摇摇头又道:“这门槛儿……也太高了……”
许多人不知道我国古代的所谓高门槛儿究竟有多高,其实那至少有半米多高,比现代所用的挡鼠板还要高一些,尤其是这皇宫大内,宫宫殿殿的门槛儿 比起外面的那些房屋的门槛儿,更是高的离谱,不要说薛平平这身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便是成年人进出要跨过这门槛儿,也是要费点劲的。——民国初年有个轶闻趣事,仍在紫禁城内自成一国当皇帝的溥仪,为学骑自行车,把宫里的门槛全给锯掉,不但是因为有碍于他骑自行车进出,也是因为以他的身高,便是步行进出跨越时,也很费劲。
清宁皱着眉头,瞅瞅那高高的门槛儿,又回头看一眼额头上肿了个大青包,还一脸心虚的儿子,方寒着脸问应诚:“应少监,没什么事我就带小儿回去了!”
应诚心里这才算是放松一些,换上一副笑脸说道:“郡君请——”
清宁拉着薛平平便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盯着应诚说道:“应少监,小儿既然受伤,你方才也说过了,须得在家休养几天,那这些天就不来了?”
应诚眼睛连续眨巴着,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此是正理,就让令郎在家好好养几天,等好利索了再来。”
清宁又回过头来,弯下腰关切地问道:“能走吗?不能走让他们抬回去。”
薛平平轻轻说道:“能走。”回头瞥了一眼应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让他们抬!味道太冲,有点恶心!”
清宁一怔,也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笑了,哼了一声,这才点点头,牵着薛平平的小手,带着她的爪牙,扬长而去。
直到清宁一行拐过宫墙,消失不见,应诚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暗说这都算是什么事啊!找来一个不济事,再找一个还是不济事,那小子又摔伤了,陛下交给的差事可怎么办?道士和尚都不行的话……那还去哪里找具有绝大法力神通的奇能异士呢?随即又想到,那小子临走时说了句“味道太冲、恶心”……什么意思?啊……这小兔崽子……这是拐着弯地骂我们呢是不是……嘿!等着吧,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回家的路上,清宁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追着薛平平问个不停。这次只是握着他的手,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薛平平偷偷瞥一眼清宁那神色,心里有点不适应,有些心虚,目光转向对面的李静姝,朝她眨了眨眼睛。李静姝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就这么闷闷地回了府,清宁先让金樱苏叶拿了药去煎,然后一直牵着薛平平,直到来到他的房间,随后又找了个借口将李静姝支开,再让跟着自己的丫头们散去,自己方拉过薛平平,又仔细地查看他额头上的伤处,一边看一边心疼地数落道:“你呀……也不是三岁五岁的小孩儿,怎么跨个门槛儿还把自己摔昏了过去?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的?那宫里处处都是高门槛儿,以后养好了还得去,那不让你老娘给担心死啊?”一边说一边又伸出手来要戳他额头,怔了一下,中途便改变了方向,在他脸蛋儿轻轻点了一下。
薛平平低着头老老实实挨训,待她数落完,也没有说话。清宁有些诧异,抬头看看他:“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薛平平轻轻答道:“娘说的对,是我自己大意了,以后……以后小心点着呗!”
清宁盯着他慢慢问道:“平哥儿,你跟娘说实话,在宫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薛平平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抬起头来睁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问道:“什么事啊?”
清宁紧紧盯着他,并不说话,直到薛平平自己都觉得有点抗不下去了,方听她叹息一声后说道:“唉……你呀……真要有什么事,除了你的生身爹娘,这天底下……还有谁会拼了命也会护着你的呢?”
薛平平心里顿时便又被一股亲情的大潮给淹没,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急忙低头掩饰一下,轻轻说道:“我知道……这天底下……也只你们……会真的护着我……我……我也会护着……护着爷娘……”
清宁将他手攥在自己手心里,一手拍着说道:“可是……现在你遇到了事情,却不跟娘说,你知道娘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薛平平急忙摇头答道:“没……没有啊……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瞒你们的。进做给皇子做伴读……也不是我一个,大家都在一块儿没有分开过,他们也没有单独找过我,也没有单独问我过我什么,怎么会有什么事……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清宁看着他那稚嫩天真,一副无辜的乖宝宝模样,又叹息一声,微微摇头不再追问,却让他说起今天在宫里做伴读的情况。这事是这些天进宫做伴读回来以后,每天都要进行的一项仪程似的。薛平平便将早上和清宁分开后,在宫里的活动慢慢告诉了她。
清宁半闭着眼睛,一边听一边思索,觉得仍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忧之处,只是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让她不安的意外发生,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至于说会不会是从皇帝那里的什么危险,清宁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石敬瑭到底会因为什么来对付他们家。毕竟郭威这些年来,出生入死的立了那么多功劳,皇帝怎么也不会对他下手的。不然那就会让无数追随者寒心,那样的皇帝……谁还追随啊!
这时金樱、苏叶两个进来,提着食盒,里面装着煎好的药。两个丫头把药汁倒在碗里,放在桌上,苏叶说道:“太太,这药还有点烫,再等等吧?”见清宁点点头,便退到一旁侍立着。
清宁回过头来,见薛平平苦着一张小脸蛋儿,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知道他不想吃药,便柔声说道:“这药是金大令给你开的,那位太医令你也认识,当知道他不会乱开药,等凉了点你喝下,然后一块过去吃饭。”又问金樱,晚膳可曾好了。
金樱回答说快好了,就是馒头还得再蒸一会儿,估计这会儿也应该好了。清宁点点头,便吩咐就在这儿用膳。随后又哄着薛平平把药喝下,又用凉白开漱了口,再拈了一块家里作坊上新做的粉绿的糖块儿硬塞进他嘴里,笑着说道:“听话……吃了药,等你好了就不疼了啊……”
几个丫头站在旁边听清宁跟哄三五岁幼儿似的哄薛平平,都有点好笑,怕薛平平恼她们,急忙低头掩饰。
随后那几个丫头去厨房把饭菜用食盒提来,摆在桌案上,清宁便拉着薛平平坐下,瞅了一眼李静姝:“翠姐儿也坐过来。”待李静姝坐下后,又瞅了瞅,便吩咐紫竹她们几个坐下来,“今天没别人,你们几个也坐下来,陪陪我们娘俩儿!”
几个丫头一笑,便过来坐在下首。
他们还没吃完,便听外边脚步声响,转头看时,却见郭威走了进来。几个人急忙站了起来,清宁看外面天色已黑,便迎上前问道:“用过饭了没有?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晚?”
郭威点点头道:“在公房用过了,今天事情有点杂,都没能按时下差。”
清宁问道:“哦?那事情都处理过了?没什么麻烦吧?”
郭威又摇摇头道:“没什么麻烦,就是有点复杂。我这不是被点了准备去北面招讨行营吗?让我再准备运一批粮草,跟和谐扯了半天。不过好在最后解决了。”又看着薛平平道,“我听说平哥儿摔伤了?要不要紧?”
清宁笑着答道:“你看看,都坐这儿吃饭了,哪还要什么紧?”随后又说道,“在宫里被那高门槛儿绊倒的,已经送太医署看过了,金正纯给诊治的,还开了药,也已经吃过一次,现在看没什么事。”
郭威走过来,拉过薛平平仔细看过,见他确实没什么事,方才放心地点点头道:“没事就好。听说平哥儿伤着了,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谁故意针对呢,没事就好!”随后又按着他坐下,转对清宁说道,“我有些事要和你说,咱们回房说吧。”
清宁点点头,便叮嘱薛平平好好吃饭,便带着贴身丫环和丈夫一块走了。
薛平平看着他们背影,眼睛眨了眨,心说到底是什么事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要背着我?却没想到便是一般的事情,那哪家的父母会都当着儿女说啊?
薛平平心不在焉地随便又扒了几口饭菜,便说吃饱了,将筷子一放碗一推,便站了起来,随后去自己去洗漱,说是有点头晕想睡觉。
郭威找妻子说事,就是前些时候说是要调他去北面招讨行营杜重威麾下一事,最终有了结果,已经正式行文,不过要待他将招讨行营的军需给准备好了,一块给押运过去,那就又得好些天了。这一趟出去,不要又得几个月才能回来,所以要交待妻子一些事情。
清宁听到朝廷正式下文调丈夫去杜重威麾下,当然会担心:“那杜重威屡屡来找咱们的麻烦,这次你要是去了他那里,肯定会为难你的。皇帝也不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的龃龉,怎么还执意要你过去?”
郭威皱起眉头来,沉思一会儿方才答道:“这事儿……可不一定是陛下之意,说不得便是李崧、杨光远那几个相公的主意,或许还要加上冯道。”
清宁有些纳闷儿,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以前也没得罪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帮着杜重威来对付你?”
郭威冷笑一声道:“或许是看我不顺眼,也或许是对我们十兄弟……有了戒心!”
清宁更有些不解了,思索了一下问道:“你那些结义哥哥们,除了三哥和你两人现在算是朝廷重臣外,便是大哥李琼……也不过是外任,另几个兄长虽在军中,但位置也不是很高,何况还有四位兄长……他们已经与你们断交绝义,算起来就六位兄长在为这个大晋国效力,就是绑一块儿……那势力也没什么可让人大惊小怪的,至于这么防着你们吗?那几位相公是不是吃错药了?成天的疑神疑鬼的,就差把人给逼反了!还相公呢,狗屁!哪朝哪代有这样倒行逆施的相公?成天的不干正事,就知道内讧……哼!就连杜重威那种草包也能混个相公……我看你们这个朝廷啊……”
郭威一愣,立即低声喝道:“不得胡说!”随后又小声说道,“你怎么也跟你儿子学着乱说话了?这种话也是能说出口的?”
清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还是撇撇嘴巴,悻悻然地说道:“我不过是在咱们家自己说说罢了,哪会出去随便乱说?”
郭威叹息一声道:“家里也不能随便说啊!就怕是说习惯了,这出去也管不住自己嘴巴,就有可能脱口而出,那就是祸患!”
清宁这才点点头道:“那……那我以后不说了!”随后又问道,“你明天是不是还得上朝?那就早点歇着吧,我再去看看平哥儿。”
郭威道:“咱们一块儿去。这要是出去了,不知还得多长时间再见到你和儿子,一想到这儿心里就异常难过。先前失散那么多天,这找回来才过几天安稳日子啊……唉!”说着叹息一声,便和妻子一块儿往薛平平这边来。
不想薛平平早就睡下了,李静姝和苏叶、金樱两个正在外间屋里坐着,一边说话一边做着女红。
见郭威和清宁两人进来,几个女孩子急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施礼。
清宁看看她们几个,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朝里屋瞥了一眼:“平哥儿呢?”
李静姝是义女,金樱是临时调派过来的,只有苏叶自己是薛平平的丫环。见清宁发问,苏叶便答道:“回太太:平哥儿说他有点头晕,已经洗过睡下了。”她也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补充,“这会儿没了动静,想是已经睡着了。”
郭威点点头,便迈步朝里间走去。清宁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知道用工,倒是长进了, 继续忙你们的吧。”说着便也跟着进了里间。
三个女孩子相互看了看,放下手里的针线,跟着走了进来。
郭威进了里间,走到薛平平卧榻前,掀开纱帐朝里观看。便见薛平平侧身朝里,侧卧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的薄毯只遮到胸下,呼吸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方才放了心,转身朝妻子小声说道:“看来恢复的不错,太医令的不愧杏林国手之名!”
清宁上前给薛平平扯了下毯子,给他盖的更贴身一些,方退了回来,也小声说道:“说是三五天就能恢复,看这么大一个包……也没见平哥儿叫一声痛,倒是让我这心里痛得跟刀割了的似的!”
郭威一笑说道:“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此言果然不假。你心疼他,比他自己还要清楚,只望他大了能多孝顺孝顺你!”
清宁笑道:“我只盼着他别闯什么大祸,别给家里招灾,我就念阿弥陀佛了!就他这混样子,指望他孝顺……那我还不如再生一个呢!”
郭威笑了笑道:“有可能那就再生一个,都说咱们家的哥儿太少,老太太成天念叨着呢!”
清宁脸色一红,瞪了丈夫一眼:“我这都有外孙的人了再去生?生个比外孙还小的儿子?你倒也想得出来,我却没那脸了!”
郭威笑道:“听说户部王侍郎的正妻,比你还大着好几岁,今天都四十五六了吧?又怀上了!”
清宁一听便是一惊:“哟!那可真能生!他家光是正妻所生的嫡子嫡女都有七八个了,再加生庶生的……儿女都有十八九了吧?”
夫妻两个说笑着,不过都明白,就清宁这身子,想要再生只怕没可能了。自她生了幼子郭仪之后,这些年来便再能怀孕,也曾找这方面精通的医家看过,说是身体曾经受过伤害,不会再怀孕了,她也便死了这个心思,要不然也不会在没有找回小儿子之前,张罗着给郭威纳妾了。
夫妻俩见薛平平已经睡熟,便又给他关上纱帐,走了出来。清宁见李静姝跟在旁边,想让她到别的房间去睡,可未必太过明显,嘴张了几张还是没有说她,只是郑重地叮嘱苏叶和金樱两个,夜间要仔细点,不要睡得太死了,若是平哥儿有什么异常要立即去禀报。
苏叶、金樱答应下来,便和李静姝一块送他们出门,方又转了回来。
金樱看看她们两个,轻轻说道:“平哥儿摔坏了脑子,今夜咱们都得警醒一点,别让他半夜三更的有什么事,不然那也太吓人了。”
苏叶噗嗤一笑:“平哥儿不过是额头上摔了个包,你就说他摔坏了脑子,当心他真的恼了你!”
金樱啐道:“你个小蹄子,就会偏心向着他。他如今就在里面呢,你去告状吧!”
苏叶也啐道:“呸!你自己乱说话,还不让人说了?我是那告密的人?咱们不过都是来服侍他的,这心里不向着他,难道还向着大街上不认识的?”说着便上下打量着她,嘻嘻笑着道,“你不会是……有了相好的吧?那就不奇怪了,肯定是向着你那相好的了!”
金樱脸蛋儿一红,扑过来就打:“小蹄子!真真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给你狗牙拔出来不可,再让你再满嘴胡唚!”
李静姝急忙阻止道:“嘘……你们俩小声点!当心吵醒了他!”
苏叶、金樱两个立即停止了闹腾,顿时无声地笑了起来,相互间对视一眼,各自使了个眼色,心说这才是真的一心向着那个“他”的女孩子呢!
三人便去洗漱了,熄了灯各自上床安歇。
李静姝想着薛平平额头上磕出的大肿包,和那磕破的头皮,就觉得心疼不已,心里想着怎么会那么粗心大意呢?怎么就被绊倒了呢?说是高门槛儿,这家里的门槛儿可也不低呢,怎么没见他被绊倒过一回?莫不是……因为那件事被人打了?他在宫里做伴读那么长时间,真要有人打他,随便找个借口寻个地方就能做得出来的啊!他比我还小,又是在皇帝的皇宫内,牵挂着家里的亲人,还不能对抗,那不是就得任由人欺负吗?一念及此,李静姝便再也无法安睡了,不停地翻着身,折腾来折腾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仍无法安然入眠,便悄悄爬了起来,披上外衫,听了听屋里面的动静。
屋内一片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也十分安静,只要屏住呼吸凝神细听,便能很明显的听出几个人的呼吸声。薛平平的呼吸深远悠长,那两个丫头的呼吸则相对的要紧促一些,但声音都不大,更没有哪个会打呼噜。
李静姝坐在床榻上,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只觉更无睡意,便干脆下了床,靸上鞋子走到小院里,抬头看了一下已过中天的月亮,便走到院子西边的那两棵大桂花树下,靠着树干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静姝只觉一阵凉意袭来,不觉打了个寒颤,正要转身进屋,却被人从身后轻轻抱在怀里。她先是一惊,吓得正要惊叫,随即便意识到背后抱着她的是谁了,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身子一软,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口中中轻轻问道:“哥哥……你……你的额头……不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