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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匕见

应诚怔了一下,点点头却又急忙小声说道:“三公子,不是我要为难你啊,你是知道的,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说罢又恭恭敬敬地拱手一礼,“三公子,见谅!还请三公子痛痛快快的,也让应某能去交差,让陛下满意,令尊也能加官进爵,令堂赐封也能更进一步,三公子亦能获得更大的赏赐,这不是数全齐美吗?”

薛平平冷眼看着应诚,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应少监,我倒是想让你说的这几全齐美实现,可惜我无能为力啊!”

应诚笑道:“三公子,就不必推脱了!”随即又挤眉弄眼地冲他一笑,悄声说道,“或许还有一美呢,陛下的幼女宁阳公主,三公子可是见过了,我听说宁阳公主也对三公子有意,三公子若是痛痛快快的把东西交出来,那可真的是连天家女婿都能做得了,岂不是天大的美事?”说罢又悄声说道,“可是若是还要推脱,你说陛下会不会有那么多耐心?三公子的父母亲眷,还有像李静姝、李灵姝她们那样三公子所喜爱的女孩子,可都是在这大晋国内啊!”

薛平平眼睛眯了起来,冷冷说道:“应少监,这算是在威胁我吗?”

应诚摇摇头道:“三公子,我真的不是威胁你,你想想看,若是陛下得不到传国玉玺,会是什么心情?陛下再怎么善待功臣,那也是有个低限的!如果陛下的耐心耗尽了,你说令尊令堂和你身边的这些亲朋好友……会不会遭殃?这可真的不是的我在威胁,而是在帮三公子分析情势,陈述事实!”

薛平平冷笑一声,低声骂了一句,微一思索,便抬头看着应诚说道:“应少监,你说的什么赏赐,我不稀罕,但那传国玉玺……我虽听人说过,但没有见过;现在的问题是你们非要我交出来,或者是交出与之相关的线索来,否则你们就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是这样的吧?”

应诚微微一怔,随即带着些尴尬地点点头。

薛平平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瞥了应诚一眼,便将目光转向门外,轻轻叹息一声道:“唉……你们……是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或许是到了黄河也不会死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等我三天吧。”

应诚笑着摇摇头道:“三公子又何必拖延时间呢?早一天交出来早一天省心,晚一天交出来还惹得陛下不快,我不信三公子如此不智!”

薛平平看着他冷笑道:“应少监,我要你们等这三天时间,不是说我要拖延时间,而是说我要通过这三天时间,通知我师父,请他老人家算出那传国玉玺的所在!你们便是逼我,我手里可没有什么传国玉玺,也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的线索,随便编个瞎话给你们……那你们也得信啊!”见应诚还要争辩,便把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应少监,再说无益!明天后天大后天再加上大大后天,这三天时间一过,我必会给你们个交待,三天以内你们再怎么逼我也没用,因为我对那什么传国玉玺……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而我想要通知师父,请他老人家算出传国玉玺之所在,等着他把算出来的结果告诉我,无论如何也得这三天时间,所以……咱们都得老老实实的等着!”

应诚也站了起来,面色肃穆地盯着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他一会儿,方才点头道:“既然三公子把话说到了这里,那我就回去禀报。皇恩浩荡,天子仁慈,必会给你这三天时间;但三公子,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再弄什么花招!须知在这汴京城内,陛下才是一言可决任何人生死、富贵的天子!你可不要耍什么小聪明,玩火自焚啊!”

薛平平冷冷一笑:“应少监,不必多言!如今我处于什么状况,我当然清楚。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了,真以为我的命运、我家人的命运被你们掌握住了?呵呵……应少监,你知不知道,某个人的命运……却也被我掌握着呢?他敢动我或动我的至亲,信不信必遭天谴?”

应诚笑了笑,似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三公子,你这话说的……哎呀……让应某觉得有些好笑,算了,我就不笑话三公子了。既然三公子答应三天给个交待,那应某就耐着性子再等三天!”说罢,便拱拱手,“三公子,应某告辞!”

薛平平这回连礼都懒得回了,轻轻哼了一声,目送应诚出门,心里暗自捉摸着,看来那个儿皇帝的耐性已经消耗殆尽了!随后他便也走出门来,又重新爬上那座青砖小楼,站在上面,看着这赐第门前,应诚带着内侍钻进了马车,再往宫城方向而去。他的目光随后便又抬向天空,看着碧蓝的天空上,几阿白云慢慢的悠然飘动,发了一会儿呆,便又转身下楼,带着金樱一块回府。

应诚回到宫里,等到石敬瑭处置完政务,便来向他汇报。

石敬瑭靠在坐榻背上,闭着眼睛思索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击。应诚恭恭敬敬地侍立着,等候着皇帝的意旨。石敬瑭思索了一会儿,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轻轻问道:“郭仪说是三天后给个交待,他在这三天内,会向他那位神仙师父传讯,请他师父掐算,传国玉玺到底落在何处。”悄悄看一眼皇帝,又补充道,“但他未予保证,只说无论如何会给个交待。”

石敬瑭慢慢说道:“他未曾给予保证,至于他的那什么神仙师父……终是神秘莫测、虚无缥缈,这小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应诚一惊:“啊?他还敢耍花招?难道他真的会对于自己的父母、祖母……的安危无动于衷?”

石敬瑭瞪了他一眼:“便是他没有任何交待,你说朕要怎么去对付他的亲长?”

应诚一愣,尚未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皇帝:“啊……这个……臣愚昧,不知应该怎么做?”

石敬瑭瞥了他一眼,叹息一声道:“朕又不是暴君!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那郭仪又是郭文仲唯一的嫡子血脉,文仲乃是朕的肱骨之臣,对朕一直忠心耿耿,这几年为了查到传国玉玺,不惜与妻子一块儿冒充僧尼在外面奔波,朕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什么兔死狗烹之事!而且……应诚啊,你觉得他们夫妻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会如何去做?”

应诚想了半天,仍然摇头:“臣……愚昧,是真的不知道。”

石敬瑭又叹息一声道:“唉!不是你愚昧,是你不知文仲之人啊!文仲……是绝不会瞒着朕的,若是他知道了他这个小儿子竟然如此混账,肯定会带着他来朕的面前负荆请罪的,如此朕就更不能难为他了!”站了起来,在室内慢慢踱着,过了一会儿,方才停下,吩咐道:“应诚,你这些天不要再管别的事,就盯着郭仪,只要他稍有异动,就立即来报!另外,如果三天后他没有给朕一个满意的交待,那你就去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郭文仲……嗯,还是把这些事情告诉柴氏,让柴氏收拾他!他不给朕一个满意的交待,朕虽不是嗜杀的暴君,但让他难过几天,还是挥挥手就能做到的!到时候看柴氏怎么收拾他!”

应诚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地笑了出来:“对对!还是陛下圣明!不怕他混账,自有能收拾他的人!他那位老娘有事没事都要揍他几顿,这要是知道了他 了戏耍……嗯……他敢如此胆大妄为,肯定要揍他个半身不遂的!”随后又凑上前来,笑嘻嘻地说道,“而且……柴氏既然得知此事,那无论如何也要给陛下一个交待的。如此便是他亲娘来逼迫他,他知道的那些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便是他真的有个什么神仙师父……那到时候,是师父大还是亲娘大?他总不能真的绝情弃义,背亲投师去吧?”

石敬瑭点点头,随后又挥了挥手,应诚便躬身施礼告退。他退到殿外,方才悄悄地出了口气,心说陛下真的是仁慈无比,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对一路跟随他的老兄弟那么信任,那么仗义!难怪郭威对陛下忠心耿耿呢,搁谁也不会背叛这样一个君主啊!他来到自己居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盘算了许久,方才招来几个心腹,吩咐他们这些天来,一定要把郭家的那位三公子给牢牢看住。

薛平平回到郭府里,陪着清宁用过午膳,便仍回他的住处,读书练字,或练练武艺,做些并不剧烈的活动,然后到了晚间,仍去陪着清宁用膳,之后再陪着说会儿话,活动一会儿,再回房洗漱了,便即就寝。

之后一连三天,薛平平都是仍像以前那般,上午去喜乐巷赐第转一圈,再回郭府里用完午膳,下午读书习字,练练武艺,并无任何额外的活动。连监视他的那些探子都有些乏得想要打盹儿,汇报到应诚这里,应诚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那些记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派过去的探子们在偷懒,便又反复问过,直到下属们发誓赌咒,方才勉强的放过他们,只是有仍些半信半疑,想了半天仍然拿不定主意,毕竟明天一早就要见分晓了,那郭仪什么异动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难道他真的看出了皇帝不会怎么着他,故此才有恃无恐?

次日一早,应诚便招来负责监视薛平平的心腹,询问了郭府夜间可有异动。心腹摇摇头回答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郭府一切仍然如前些时日。应诚这才稍微放心,随后便命备车,准备直接去喜乐巷那边。当初答应薛平平的三天时间已到,看他要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交待。如果一切顺利,能拿到那传国玉玺,自己肯定是大功一件;便是拿不到那宝贝,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也聊胜于无吧。

再说郭府这边,仍然平平静静,如往常一样。薛平平一早起来,来清宁这边问安,便见郭威已经带着随从拿了行李出门,清宁则带着人来相送,便上前行礼,问了一句。

清宁看着他说道:“你阿爷说你身子还没好透,便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叫你。你倒起来的早,正好和我一块送送你阿爷!”

郭威便上前爱怜地将手按在他肩膀上,说自己有公事,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五个月也有可能,希望他这段时间一定要听母亲的话,千万不能闯祸。

薛平平从他的言语和表情中,看到那种关切至极的亲情,自是感动,低下头恭恭敬敬地施礼:“祝阿爷一路顺风,平平安安,顺利回来!”

郭威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又鼓励了向句,叮嘱他在家好好用功,不要荒废了学业,便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薛平平站在大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郭威一行骑着骏马,轻驰小跑着,很快便拐过一个弯,再也看不见了,方才回头看了看清宁。却见清宁脸色有些苍白,眼圈也有些红肿,便上前扶着她轻轻问道:“阿娘,你怎么了?以前阿爷不是也经常出差吗?”

清宁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唉……这次……与以前可是大不相同啊!”

薛平平一怔,隐约感到有些不对,便搀着她往门内走:“阿娘,怎么不对了?不都是出差吗?”

清宁摇了摇头,又叹息一声,转头看了看他,并不回答,便默默朝前走着。

薛平平一愣,眨了眨眼睛,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次出差……有什么猫腻不成?心里顿时便有些不安,急忙上前问道:“阿娘,你怎么了?莫非阿爷这次出差……是有人在针对他?”见清宁仍然不予理会,有些焦急,便搀住她胳膊轻轻晃动着追问,“阿娘,你可以跟我说说啊,我现在可不是啥也不懂的三岁小孩儿,或许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清宁看着他不觉笑了出来:“就你?不是三岁小孩儿也是不满十岁的小孩儿!你能出什么主意来?可别是什么馊主意,那味道可冲得狠,老娘可是受不了的!”见薛平平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又叹息一声,方才轻轻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人将你阿爷派到了正在打仗的北边。”

薛平平一听,心里先是一紧,可心念一转,又笑着说道:“阿爷是极其英明的统帅之才,他若是去前线打仗,那不是伸手去拿功劳吗?若有人针对他,又何必派他去前线军中?”

清宁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额头上一点:“小子,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知道你阿爷去了归谁管吗?”

她话音方落,便听薛平平接着就答了上来:“莫非……是杜重威那草包的麾下?”

清宁不觉一惊,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这个才被她笑话,不到十岁的幼子,眼眉顿时便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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