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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酒吞童子

机会很快到来。

会稽王妃与杨贵人相约鉴赏梧桐。

一起的还有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颍川瘐氏、龙亢桓氏,以及裴氏、崔氏等各大家族。

加上仕女、家丁,百十多人,浩浩汤汤。

以至于淑芳苑内,空旷些许。

凌牧云手拿王妃给与的牌子,以秋季凤高为由,出入淑芳苑。

松土施肥、一丝不苟的同时,余光瞥向东梢间。

秋菊繁盛。

“看似繁盛,但来年,怕是无法盛开。”

凌牧云的话,是说给院内的仕女听的:“照料不好,明年此刻,人头落地的可不止我一个。”

故作摇头的咋舌,引起仕女的心惊。

自老刘病逝,凌牧云在仆从里,可谓是最受艳羡。

年纪轻轻,便得了王妃的恩宠,还能自由出入淑芳苑。

可谓是前途无量。

“牧花匠,如是这般,怎不好生照料?”

上一个花童,被做了花肥,院内的仕女也被连带着打了十鞭,记忆犹新。

“王妃的内室,未得允许,恐怕……”

凌牧云故作迟疑。

“你有王妃赐的牌子,又是为了秋菊,任谁也说不得什么。”仕女眼珠一转,接着说道:“牧花匠,我肚子略有不适,且去如厕,你可不要乱跑。”

凌牧云见仕女匆匆而走,嘴角一扬,推开了东梢间。

室内布置,与上次自己所见几无不同。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因此只用余光扫了几眼。

这次,放心大胆的查看,自然要仔细些。

紫檀圆桌上,三坛不知名的酒水。

会稽王妃出了名的嗜酒,与司马道子臭味相投。

闺阁内有些酒水,本无甚稀奇。

但酒水前方的画像,却让凌牧云瞳孔一缩。

与祆教地下暗门上的头生双角的怪物一模一样。

“刘禅内室挂着王妃的画像,王妃闺阁里,挂着怪物画像,而祆教地下暗门,与此画像相同,其中有何联系?”

凌牧云一面沉思,一面向院外张望。

仕女还没回来。

“如此说来,还是要弄怪物来历。”

凌牧云遍搜记忆,却不曾想到哪本书中记载着这般怪物的名字。

又在房间里瞧了一圈,再无其他发现,便退了出来。

“不知道是否有暗阁,只是,不敢轻易翻动。”

“牧花匠,可医治了秋菊?”仕女回来的恰是时候。

“嗯,明天此时,仍会如期盛开。”

凌牧云信口说道。

仕女向室内瞧了一眼,未见有何变化,却不好张口询问,直到凌牧云退出了淑芳苑,才略有所思:“莫不是与老刘一样,故作高深。”

凌牧云回到花圃的时候,月季躺在椅子上,与老刘平时一样。

恍惚间,老刘活了过来。

再仔细的盯上两眼,竟隐约间感到,月季与老刘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找到什么?”月季说话的时候没有睁眼。

“大姑娘所说,小的不知所谓何事。”

“去东梢间寻了一圈,不会只看了秋菊吧。”月季起身,嘴角轻轻一瞥。

“那秋菊有些病症,小的确实处理一番,否则,说不得,明年就不开了呢。”

凌牧云把诓骗仕女的话又说了一遍。

王妃邀游,月季未曾同往。

“你叫什么?”月季的话没头没脑。

“回大姑娘,牧云。”

“真正名字。”

凌牧云笑了。

在月季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在下凌牧云,敢问刘姑娘,是要问罪?”

“知道我父为何赴死?”

“不是寿终正寝?”

“凌牧云,我父亲的本领,你是没学到精髓。”月季盯着凌牧云的眼睛,继续说道:“他没有修行,却可用鼻子闻到修者的气味,说是天赋异禀,也不为过。”

凌牧云心中一紧。

按月季所说,自己第一次来到花圃,就被老刘“闻”到了目的?

“所以,你来东府,是为了什么?”

“你呢?”

凌牧云反问道。

“我父亲给你争取了生机,不值得你先说么?”

凌牧云老脸一红,颇为羞愧的将南阳之事祆教所见和东梢间的发现,讲了一遍。

接着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月季。

“我母亲本是王妃的女婢,一日,司马道子醉酒,兽性大发,将……因我母亲出身卑微,便将其溺死。”

月季说的简单,但语气里充满了悲伤。

“你要行刺司马道子?”

以月季的修为,何必委身于王妃?

“你以为?”

老刘说他自废双眼,学了这门手艺并传了下来。

最后慷慨赴死。

月季说老刘知道凌牧云的修为。

“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帮你?”

凌牧云诧异的问道。

真如自己猜测,这东府内,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

“我父亲只是早死三个月而已,你不用过于愧疚。”

“至于把手艺传给你,确实是不想失传。”

“但有一件事,如不是我父亲,你怕是在夏季,便已做了花肥。”

月季一句接着一句,渐渐的解开了凌牧云心底的疑团:“你怎么断定我必死呢?”

对于自己的雷法、遁法和墨刃,凌牧云有着盲目的自信。

“王妃修的欢喜禅,讲究的是采补之法,你区区六境修为,怕是折腾不了三日,便修为尽失。”

月季噗嗤一笑:“上个花童,三境修为,只持续了一个时辰。”

“王妃有修为?”

“大宗师!”

凌牧云的嘴里,几乎可以放下一颗鸡卵。

任他如何也想不到,王妃不光有修为,竟还是大宗师。

“这大宗师怎么遍地都是……”凌牧云嘟囔着:“还是天下的大宗师,都让自己碰到了。”

“不多,但也不少。”

“便是如此,你伪宗师修为,怎不借机接近司马道子。何况,他本就荒淫……”

“你真以为司马道子只会喝酒?他手下幕僚,便是大宗师,都不下二人。”

凌牧云再次张开大嘴。

本想着接近东府,调查祆教牵连,谁知,更似是羊肉虎口。

“刘爷爷怕是找错人了……我这点修为,在大宗师那,不够看。”

“我相信父亲!”月季继续说道:“何况,又只是让你帮我,不是让你动手。”

凌牧云点了点头。

“小心着点王妃,欢喜禅的恐怖之处在于魅惑,不是简单的心志坚定,就能克制的了。”

“而且,欢喜禅采补之人,全由心生,并不是任意采补。”

月季解开了最后一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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