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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喀秋莎和建议

夜,乔装后张安平的再一次敲响了岑庵衍的门。

一直在等张安平的岑庵衍快速开门,但门口站着的女人却让岑庵衍手足无措——这是一个风尘味很足的妇女,长得倒也好看,旗袍、高跟鞋的标配,隔着一米都能闻到廉价的香水味道。

吓得岑庵衍一个激灵,试图赶紧跨出屋门,生怕出现有口说不清的状况。

“呦,这是害羞呢……”“女子”伸手就要抚摸岑庵衍的胸膛,岑庵衍赶紧躲避,却被女子一把抓住,随后在他耳边低语:

“岑老师,是我,张安平。”

避无可避正想喊人的正直人士岑庵衍目瞪口呆。

要不是知识分子的素养,他一定先爆一句:

我艹!

岑庵衍放下戒意,鬼鬼祟祟的朝两边看了看,赶紧关上了房门。

女装大佬张安平已经坐在椅子上了,穿着旗袍风骚万种的他将脚搭起来,左手拎着衣领右手拿扇子往里衣内扇风,抱怨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那么爱穿高跟鞋,可把我夹死了!”

岑庵衍无奈的看着“风尘女”:“你……你……”

老岑说不出来了,他的名声估计得毁了。

张安平朝岑庵衍抛了一个媚眼,笑吟吟道:“以后就用这打扮找你,保证没人说什么!”

老岑郁闷过后,仔细打量这尊女装大佬,越打量他越惊讶,完全看不出张安平的一点痕迹,要不是张安平用的是自己的声音,他都认为对方绝对是个女人!

真是神了!

“你这化妆术太厉害了!”

张安平笑而不语,能不厉害吗?50积分兑换的中级化妆术!

这要是搁后世,美颜一开,直播平台都能圈一波随时扛火车跑路的榜一大哥了。

岑庵衍提及正事:“张安平同志,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已经正式批准你加入了!”

“太好了!”张安平高兴不已,他还担心组织需要再经过几番试探呢。

既然正式加入了,他便直接说正事:

“岑老师,我明天就得去南京了,估计未来一段时间都来不了上海。”

“去南京?有安排吗?”

“有。应我的要求,我表舅可能会再搞一个类似洪公祠特训班一样性质的特务培训班,我会去里面执教——你能不能给我一份思想过硬的进步学生名单,我想办法让他们都进入培训班。”

岑庵衍一惊:“学生?都?”

“我会建议培训班的成员从学生中招人。对了,你最好让他们这段时间突击学习一下素描绘画,到时候我会以此为借口让他们通过审核。”

岑庵衍心中举棋不定,但嘴上还是应承:“我尽量吧。”

“是必须!”张安平解释道:“洪公祠培训班一共开展了三期,这三期出来的特务现在都是特务处的中坚,新的培训班培训出来的特工肯定也会因此受到重用,所以必须要有我们的人。”

“我明白了。”

“我有个公司才开业,叫‘全球泛贸易公司’,现在正在招人,组织里最好派人潜伏到里面去。现在公司没名气,进去的话应该不难,具体的名单我就不管了。这公司以后会涉及到药品、器械、军火等生意,估计也会和特务处产生联系,要尽早布局。”

岑庵衍想到张安那份“财务报告”中提及的声音,顿时明白了张安平的苦心,毫不犹豫的点头。

张安平又问:“我回南京以后怎么和你联络?”

“我会尽快去南京,到时候我找你吧——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会用真实身份和你写信的。”

“没问题。”张安平说着便写下了自家的地址,边交地址边问:“岑老师,我有代号吗?”

“目前还没有——你想给自己起一个?”

“‘喀秋莎’吧,就用这个代号。”张安平想也不想的说出了自己中意的代号。

“‘喀秋莎’?这好像是个苏联名字。”

这时候能代表老天降下正义的火箭炮还没问世,喀秋莎这个名字并不被世人广知。

“代号嘛。”张安平也没仔细解释,他之所以用这个代号,主要是因为关键时候能忽悠一把敌人——到时候说这个代号可能是个女人,这不就把自己能洗一波嫌疑吗?

当然,同行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但只要能带偏一点,那也是值得的!

“行!”岑庵衍倒也没多想,见张安平正事说完,便站起来伸手:“喀秋莎同志,我送送你?”

“先等等!”

张安平“阴阴一笑”,然后走到床前就开始有节奏的摇床,岑庵衍眼前一黑,心道:这一次是真洗不清了!

摇了两分钟床后张安平笑眯眯的道:“岑老师,那我走了?”

“你……”

岑庵衍想留人,你好歹多摇一会儿啊!

张安平风情万种的摇了摇扇子,墨迹一阵后和岑庵衍道别,出门后扭着屁股晃悠悠的离开,沿途还嘟囔着什么——过来人大概都能猜到。

嗯,老岑离职的借口这不就有了吗!

张安平心道自己可真是小天才!

岑庵衍泪流满面,自己……洗不清了。

……

哐哧哐哧

火车晃悠悠的在没有污染的大地上穿行。

包厢中,张安平正灵巧的转着笔检查着自己写出的建议书。

在他的对面,表舅饶有兴趣的看着认真的外甥,笑吟吟道:“都说胸有成竹才能下笔如飞,你这么快就写完我让你写的建议,是不是早就有腹稿了?”

说到正事,张安平倒是没有像往常对待表舅那么随意,很正式的回答:“是——从接触到FBI的间谍学校开始,我就琢磨过将这一套结合我们的国情搬过来。”

“结合我们的国情?”表舅不解。

“对。”张安平点头确认:“两边的国情不同,所以必须要有一定的改变,让这一套更适应中国,绝对不能照本宣科的搬过来,否则会水土不适——就以潜伏来说,FBI那边更重视证据的获取,但咱们可不然,潜伏主要是为了情报和行动。

还有课程方面,这些我都列举在这里了,处座您看看?”

听闻张安平最后一句称呼,一旁的郑耀先眼皮都不抬一下。

一个和自己闲扯中都滴水不漏的小狐狸,能不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吗?

表舅却非常高兴,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这个外甥加入特务处以后拎不清轻重,仗着有自己和他父亲这一层关系胡作非为、不识好歹,毕竟年轻人嘛。

但没想到外甥却这么有眼色,现在都已经称呼处座了——这样表态的意义他非常明白。

“既然你说的这么,那我得好好鉴赏鉴赏你这意见。”

表舅接过建议书缓慢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没想到居然足足看了一小时!

表舅看的不仅仅是津津有味,而且更是激昂不已。

1927年,他就参加密查组,1932年随着特务处在复兴社成立,他担任处长,同时着手成立了洪公祠特训班。

但洪公祠特训班本质上是草台班子。

因为他话语权不够,明明是为特务处培养人才,可他在里面并不是绝对说话算数的一个。

虽然根据他的建议,特训班设立了相关科目,但他始终感觉差点什么。

特训班办了三期就停了,他也没有太大的遗憾,虽然出了些人才,但对越来越庞大的特务处来说,其实也就是杯水车薪。

他之前执掌的浙江警官学校被中央警官学校吞并了,负责给特务处输血的特种警察培训班目前去留未定,且该班其实也不符合他的理念——

这段时间他一直构想着如何再建新的培训班,可无奈事务繁忙,手下又没有太好的建议,便一直搁置。

没想到接外甥时候居然意外的收到了一份近乎完美的办学建议书!

他终于意识到特训班差的是什么了!

专业性!

张安平在建议书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了专业性三个字,强调任何工作、职业都需要专业性,言明一旦爆发中日间的战争,情报人员将无处不在,越专业的情报人员越具有价值——情报人员的专业性不是天生的,只能后期培养。

所以他建议细分科目,并细分情报人员的所属性质。

他将情报人员分为了个六类型:

电讯、审讯、刺探、行动、后勤、潜伏。

【让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干】

建议书中始终贯彻着这个思想,并强调情报人员不需要全才,但一定要将自身所属性质对应的科目精通,要秉承贵在精而不再多的原则——这是因为情报人员的性质所决定。

任何一次情报人员的行动,都是一个小组或者多个小组竭力协作的结果,切不可让滥竽充数之辈混入其中。

在选人方面,张安平的要求是从学生中选人,理由有三:

1、学生文化程度高,接受新鲜事物更容易。

2、学生思想开放、更爱国。

3、学生没有社会闲杂人员的秉性,更容易培养。

表舅许久后终于吭声,但却问了一句和建议书没关系的话:

“你很看不起社会闲杂人员?”

张安平坐直回答:

“不!我不歧视任何人!因为即便是很多败类,他们可能都有一颗爱国的心。但我排斥他们,因为他们不具备专业性,即便受到专业训练,养成的恶习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如洪青之流,我承认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心怀国家,但对情报系统来说,他们只适合作为眼线,而不适合作为骨干力量。”

表舅若有所思,又问:“如果我把选人的事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处座,我不建议选人的事交给我。”

张安平的回答却让人诧异。

“为什么?”

“建议书是我写的,我也会在培训班执教,如果选人事务由我负责,那这些人就等同于我的人——作为一名军人,有嫡系是正常的,但大量的门生故吏反而会有不好的影响。”

张安平坦然道:“战争迫在眉睫,特务处只能有一个意志贯彻!这个意志便是你的意志!”

郑耀先用余光打量着张安平,这个人一定会成为处座最信任的人——就凭这句话!

表舅是真的大喜过望,谁都喜欢用自己人,因为自己人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往往自己人中作威作福的多,识趣的少。

而自家的这个外甥,很明显就是识趣的这一类,而且还是非常识趣的这一类!

表舅思索后又问:“你觉得第一期的学员有多少合适?”

“电讯、审讯、后勤,这三类可以少点,行动类人才越多越好,刺探和潜伏相辅相成,可以先并列在一起,后期可以重新进行分班。因为是第一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建议电讯、审讯和后勤三个类型可以暂时先设三个班,每个班二十人左右即可。

行动类班级,暂定两个班,每个班四十人。

刺探和潜伏暂时设一个大班,八十人左右吧。

这样算的话总共需要220人即可,但考虑到淘汰,我觉得招收人数可以定在260人左右。”

张安平说出了自己保守的数字。

260人?

表舅盯着张安平,这个数字超出他想象——不是高了,而是太低了!

“你不觉得这些人太少吗?”

“初建的第一阶段,我认为没必要人数太多,船小好调头。”

船小好调头?

表舅没想到这个表外甥能给自己这么多的意外——一般人为掌权,恨不得说得天花乱坠,但自家表外甥却很沉稳。

他越发喜爱这个表外甥了。

但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反而道:

“我想想,我想想。”

张安平也不急切,并没有继续鼓吹——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懂,而且表舅明显是动心了,否则也不会问这么多。

之所以用“我想想”这个搁置的词组,无非是来自上位者的驭下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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