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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名为番薯

到溪边田地里,放眼望去,除了陈家的田地,柳林村所有的田地都还是荒着。

起初陈家拢起沟子种植番薯时很多人笑话陈喜富由着陈三妹一个小女娃子胡闹,正经庄稼不种,竟种什么番薯嚯嚯田地。

而今陈家地里一片绿,别人家却还是荒地一片。

“三妹,这是什么?”

周庆年指着地拢上长得旺盛的番薯问。

“这叫番薯,是我从货郎手中买来的。年初的时候我看天干少雨,春耕难种,便提前叫我爹他们种上了。这番薯耐旱,只需少许的水便能成活,开春的时候下过些许雨,那点雨量虽不能种植水稻粟米,倒是能种上这番薯。番薯可果腹,蒸、煮、油炸、甚至直接生吃都可以,更重要的是,它产量高,种植得好,亩产两千至三千斤亦不在话下。”

周庆年听到亩产两千至三千斤时,眼睛便眯了下来,他太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了。平常水稻种得好的,亩产最高就能达到四百斤,粟米更低,亩产只能达到三百斤左右。他说的两千至三千斤是什么概念?那是水稻产量的六到七倍不止啊!

“亩产两千到三千斤,可有依据?”周庆年努力让自己冷静,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下心中的激动。

“尚未得到确实的依据。”陈三妹说看着眼前绿油油的番薯地说着,抬头又道:“要证实番薯产量不难,此时正值番薯收获的季节,要证实番薯产量不难。我要说的重点还有,这番薯在咱们南方完全有条件能达到两熟,且这个季节温高,不宜果实种植,只需藤条扦插便可种植。”

“何为扦插?”周庆年不解的问。

陈三妹摘下一小段番薯藤,长度只有三片叶子,而后在空地上刨些土压在藤条上。

“这便叫做扦插。”陈三妹说着,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就和咱们柳树压条差不多,但又比压条更简单容易。如今正好天公作美,雨肯定还会下,正是移植番薯的大好时机。”

“你想做什么?”周庆年看着陈三妹问。

此时,他才算回味过来,陈三妹大老远的带他回来直奔柳林村,就不是件简单的事。

“我想推广种植番薯,但我人微言轻,定然做不来这事,如若官府能出手,清河县或能免一场天灾。”

“你要带我看的就是这番薯?”周庆年像是在问陈三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在县里,我空口无凭,怕你不信,才带你来。只是不知道咱清河县官为官如何,能不能亲自来主持这件事。”陈三妹说着,心中便又有些隐隐担心。

“三妹,你可知,这番薯若能推广成功,能救活这一县的百姓,这是多大的一项功绩。”周庆年说着,便笑了起来,却又有些担忧陈三妹所言是否属实。

“只是三妹,事关重大,开不得玩笑……”周庆年说着,看着眼前因淋了雨愈发显绿油油番薯田,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陈三妹明白事关官府,稍有差池便会连累周庆年的前程,她沉吟片刻道:“理论来讲,确实可行。这些番薯都是开春之际用扦插法种下的,只是如今六月天与开春时毕竟不一样,我确实没有十分的把握一定能成,但八分的把握肯定是有的。至于产量,到时可以挖出来看看。”

陈三妹说着,忽生一股无力感,她想做点什么,有些事自己却注定无能为力,她只能依靠周庆年,却又不想连累周庆年。

“只是,看你敢不敢赌一把了。而这一赌的代价,或许是你一辈子的前程……”

陈三妹越说,声音越发低起来。周庆年是案首不错,可他也不过是个秀才,离着知县还有秀才,进士,甚至是几年的侯缺。如果此时大张旗鼓的干,却没能成功,劳民伤财却半点收获也没有,累得官府名声,那将会是什么代价谁都可以想象。

若是这个知县心胸狭隘一些,日后周庆年再考举人,只怕官府文书保举都拿不到了。

一阵长长的沉默,陈三妹不敢去看周庆年。她都有些后悔了,自己一辈子出不了头不要紧,累得周庆年一辈子出不了头那她就是罪大恶极。她,这是把他推到了虎背上,令他进退两难了。

陈三妹纠结着,却忽闻周庆年一声叹笑道:“苟利国家,不求富贵。男儿不展青云志,空负天生八尺区。我周云横苦读圣贤书,求的是为国、为民,最后才是为己,今不为官,但能为民,云横若此时退缩,又有何颜面再读圣贤书,进庙堂!赌!有何不敢赌?莫说八层几率,就是两层机会,我辈也当义不容辞!”

“好!”陈三妹应了一声,眼中泪意盈盈,又道:“若是赌输了,我倾家相赔。从此粗茶淡饭也好,颠沛流离也罢,我陪着你就是。”

是我推你上船的,若行舟无岸,那我陪你永坠苦海,就当是还你的。

“好!”周庆年答了一声,二人相视一笑,目光坚定地盯着眼前的番薯地。

祸福总相依,这天下之事,没有全部的坏事,也没有全部的好事。陈三妹想要推广番薯,想要救这一县之众,得名得利,也可能得一个永世不翻身的结果。

但她还是要赌,因为她的初衷是救人,而不是利益,那些可能得到的利益,在她一念之起时,根本不在她的计算内,所以,她相信老天爷是占在她那一边的。所以,要她一大家子跟着她一起担的风险,她也打算着绝口不提,担惊受怕这种事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可有想过如何行事?”周庆年在灶下看着火,陈三妹将新挖来洗好的番薯放到锅里煮着。

此时,屋外的雨又下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到比先前的要大上许多。家里的人都没回来,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听到张氏的声音从大房传来,她到不当心家里人的去向了。

“要我说,还是那句话,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陈三妹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到灶下周庆年身旁道。

周庆年闻言沉言片刻便明白了陈三妹的意思。

“主意不错,与其让官府给粮,不如让每家每户自给自足。”

“只是这样的话,但若这样,却要求本县户籍管理就很苛刻,若是户籍杂乱,一时到不宜行事了。”

陈三妹说着,想起后世户籍管理和大数据精准不免一阵感叹。可惜,这个社会永远无法企及。

周庆年嘴角扬了起来,陈家三妹,很是了不得。“唉,这些也不是咱们需要操心的事了,我们的任务只是上报、力荐、而后种活番薯,保证产量……”

“说的也是。”陈三妹舒了一口气道:“咱尽人事,听天命,其它的交给官府,交给天意。”

周庆年道:“是这个理。只是这事,我一个人难成事,清茗先生名声远扬,若他能帮忙,此时能成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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