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测灵根
这时,那名年长的执事轻盈地跳上了一个三尺来高的石台,居高临下指挥引导,要那些引荐之人带好自己带来的那些孩子,有序赶往山脚。
一时众人蠢蠢欲动,浩浩荡荡向博望山脚走去。
所有执事并其它辅助成员也都跟了过去,到了博望山山脚,这位年长些的执事疾步走到最前面,特别强调道:“山路不是太宽,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要求所有的孩子全部逐一上山,不得并排而行,不得抢道而行。引荐之人需要在后面全程陪护,保持高度警惕,以保障其人身安全。一旦有孩童弃赛,不能中途随意下山,只能在一边耐心等待本次考验彻底结束,然后由自己的引荐之人护送,安全下山。”说罢,一个眼神传过去,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锣鼓手得到暗示,不禁抖擞精神,开始鸣锣击鼓,正是那锣鼓喧天,红绸招展,那激荡高昂的咚咚鼓响,铿锵有力的锵锵锣音,似乎在为这一众孩童助威拱劲。
“都让开!储君驾到!”
在阵阵锣鼓声中,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男不女的高声嘶叫。
众人忍不住纷纷回头观望,只见两个年轻的小太监正鸭子一样一前一后的跑来,手中端着两杆木棍,木棍中间绑着一把金星四射的金丝楠木椅,有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半大孩子倒着骑在椅子上,头上的金冠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又白又嫩,搂着椅背,整个人随着那两个小太监的轻快步伐带着节奏的上下起伏着。
众人见他们来势凶猛,不由得给他们让出一条路,让他们先过去。
原来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孩子正是无忧国的王储,今番也是来参选门徒的。由于飞鹤门众弟子早就听闻这次的海选活动得到了国王的重金支持,故而虽然对这个一脸纨绔,又不遵从赛事规则的储君极不待见,却也无可奈何,有时候还要违心的装出一副笑脸去奉承两句,所以当下眼瞅着他肆意践踏考核规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时这个胖嘟嘟的小储君已经被两个小太监抬上了石阶,唯我独尊的小眼神蔑视着那一众孩童,露出满脸骄横之气,直接朝众人侮辱性的扮个鬼脸,却还坏坏的举起双手冲众人比了比中指!一副欠扁模样!
不过随便他怎么比,就算把两根中指比断比废也没用。这些来自民间的普通孩子见识少,没啥阅历,压根就不知道比中指代表着什么,甚至还以为这个衣着不凡,一派富家之气的公子小哥是在热心地向大家打着鼓励的手势。有的人还从心底默默的向他表示着感谢。
这时,在那位执事的指导下,这些孩童纷纷有序上山,慢慢的,风月也跟着大队列踏上了登山第一步。
一块块的青石板被凿刻的十分工整,而且上面都刻了云水纹,想来是为了防滑用的。
风月偷偷朝后看了看,他的身后就是那个令自己十分欣赏的干瘦男孩,再之后就是一同来的那个胖子,而王轩则作为三个孩子的监护人,跟在最后面。
风月人小腿短,从一级石阶迈到另一层石阶,需要将腿抬得更高才能将脚踏上去,然后用迈出去的腿使劲将身体撑出去,这才算完成从一级石阶到二级石阶的迈进。
正常来讲,这样会让人感到格外吃力,可是风月却不觉得,只觉身轻如燕,毫不疲累,十分轻快的迈着稳健的脚步。
没过太久,沿途就有许多孩子吃不得累,纷纷弃赛。而本来走在最前面的小太监,一开始脚力还行,慢慢就有点拉胯,不过好歹人家都是成年,还是将山下孩子甩出了一大段距离,最终来到了半山腰飞鹤门那片开阔地,可谓顺利通关。
之后,弃赛的人越来越多,沿途可以看见许多孩子为了不影响其他人通行,已经自动避让到了石阶旁,坐在那里歇息。
而这个时候,风月已经走出多一半距离了。
本来走在他前面乌泱乌泱的孩子,慢慢变得稀疏下来,也仅剩三十余人了,而且,在这三十余人之中,有好几个已经露出了明显吃力的样子,似乎也是在做着最后的坚持。
风月又偷偷看了眼身后,只见那个干瘦的男孩,古铜色的面颊已经浸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虽然可以看出他已有些疲惫,不过仍旧一脸倔犟的紧紧跟在自己身后。而在干瘦男孩身后那个胖子,已经累得像狗一样,吐出了舌头,没太久,他便放弃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很快,本来走在风月前面的那些孩子又有几个放弃了,有的孩子自责没有坚持到最后,伤心的哭着,有的则累的厉害抱着肚子喘息着,表情上都带着疲累过度的痛苦以及未能登顶的不甘。
风月还和起初登山一样,保持满血状态,丝毫没有觉得疲累,悠闲的慢慢跟进。
王轩一路默默跟在两个孩子后面,只觉得风月此时身上散发出的莲花香更为浓郁,又分毫看不出他有半分疲累之色,心中实为诧异,看似一脸平静,内心早起波澜,“这孩子……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天赋……我的心在颤抖!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什么身体里会充满这么强大的能量。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风月抬头向上看看,只见前面还有十来个孩子,他们已经被累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在这十来个孩子之间穿插着三个和王轩一样年轻的引荐之人,这三人纷纷鼓励着自己负责的这些孩子,告诉他们成功在即,要他们坚持住。
事实上,再走七八级石阶那个排在最前头的孩子就能成功登顶,来到山腰。而此时,上面已经有许多飞鹤门的弟子在上面驻足向下观望了,而那位被两个小太监抬到上面的王储,正正当当的就站在最上一层石阶的位置,双手叉腰,目光冷峻的看着下面依然努力攀登的孩子们。
终于,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孩子凭借自己强健的体魄和顽强的毅力即将顺利登上最上一层石阶,不想成功在望之际竟被小王储横臂阻拦,然后露出一脸欠揍的模样,刁难道:“想上来,学狗叫!”
这个孩子地地道道农家出身,见这个身穿八龙锦绣黄袍的家伙这么刁难自己,也没敢反抗,只是老老实实的学了一声狗叫。
“嗯!还是一条土狗!上来吧!”
胖嘟嘟的小王储放下胳膊,让那个孩子走了上来。
一时,飞鹤门内诸弟子虽然看不惯小王储的一些卑劣行径,却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其肆意胡闹。
“你,学大鹅叫!”
第二个上来的孩子同样没有逃离被刁难的下场,因为有了第一个孩子听话后的顺利登顶,这第二个便也顺从的想学个叫声,只是这声鹅叫有点像鸭鸣,“嘎嘎嘎……嘎嘎嘎……”
“那是鸭子!不算数!”
这孩子见小王储不饶他,有些无所适从,紧张兮兮的使劲从脑海中搜罗大鹅怎么叫,“归——归——”
“大笨鹅……饶了你了!”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不如此被人刁难,倒不见他刁难那些成年的引荐之人。估计也是怕挨揍,不敢而已。直到风月即将踏上第一层石阶,同样被拦下。
小王储没有像对待其他孩子那样开门见山的叫他学动物叫声,而是左右踱步将风月好一番打量,然后忽然定住身子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还有就是……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身上还要擦香?难不成,你就是个女人?”
小王储最一开始刁难人的时候,王轩就担心风月脾气不好,到时候吃不住火冲撞了小王储,惹下麻烦,毕竟他在第一次与风月接触时,就已经对风月这个孩子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风月虽然人小,可是心智成熟,且秉性刚毅,怕是吃不得刁难,所以早已偷偷嘱咐过他,告诉他那个身穿龙袍的是王宫太子,位高权重,不能招惹,服从他的意思就行了。
当时风月听了这些话也没有吱声,只暗暗憋了一肚子气,直到轮到自己受刁难,才恶狠狠将目光瞅准上面的小王储,义正言辞说道:“我就是男孩!我是自来香,不是擦的什么香!”
小王储从小到大倍受宠溺,耳闻目睹皆为和颜悦色,亦或奴颜婢膝,只容得自己高高在上,对别人呼三喝四,岂吃得别人半点颜色,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介乡下小儿。当下就觉得风月语风生硬,赤裸裸践踏了自己的尊威,于是怒火狂窜,呼唤左右道:“把他给我扒光,然后用水冲洗干净,我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来香!”
两个小太监得了命令,也觉得小王储这无名火发的有些奇葩,于是动作起来有些迟缓。
王轩正待上前解围。只听风月大叫一声:“你欺人太甚,看我不扒了你这身肥皮!”
一个小小人影蹿起,直接将小王储扑倒,然后扒他衣服。
王轩赶紧上前将风月拉开,然后在左右太监的搀扶下,也拉了小王储一把,赶忙向他赔礼说道:“这孩子野,乡下来的没啥眼力见儿。不知王储殿下身份尊贵,多有冒犯。还请王储殿下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小王储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不过一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没和他硬杠,只在心里牢牢记下今天这道梁子,寻思日后来日方长,慢慢收拾他。当下也再没心思在那石阶处居高临下,一展尊威,便老老实实的去了一旁。
待后面孩童时不时的登上最后一层石阶,直到所有能够上来的孩子全部一一到位,最后经一名年轻执事弟子清点,算上小王储,一共三十三人。
这三十三个孩子就被这名年轻执事带领着穿过一片花园,来到了一个气势恢宏的大殿。
大殿内间或陈列着些花竹之类,两侧规规整整的伫立着两排年轻的弟子。而最引人瞩目的则是正前方那道巨大的百鹤图做的背幕,背幕前摆了一排红酸枝打造的桌椅,桌子上摆着茶水点心一类,桌子后面排列着八把椅子,其中最左侧的椅子是空的。其它椅子已经坐上了人。坐在最中间的正是飞鹤门门主龚小凡,其左右则是飞鹤门的长老,四长老张远和五长老张遥。还有年龄稍大的三长老齐鲁和二长老王宽。王宽的身边是一个穿着华贵的宫廷人物,四王叔。四王叔身边则是一个白头老翁。
龚小凡已有少许不安之意,不时将目光瞥向殿外,然后低声对身边的张远说道:“酒仙怎么还没来?”
“门主,他来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差点把正事忘了!”
一个邋邋遢遢上了岁数的老爷子步履轻盈的走进了大殿,一手拿着啃的只剩半拉的烧鸡,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酒葫芦,直奔最左侧那个空位走了过去。
这位就是飞鹤门的大长老,名叫刘时仁,平时懒散不羁,饮酒吃肉,无所事事。而且年龄不知比龚小凡要大多少,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当年龚小凡为什么要让这么个慵懒之人做长老,更为奇怪的是,龚小凡还常常纵容着这位整日闲散无事,成天满身酒气的邋遢货色,像对待爷爷一样好生将他伺候着。刘时仁喜欢清净,要求去山后的石洞去住,龚小凡二话不说,直接差人送去了百上坛美酒,对待这位大长老的宠溺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这时,龚小凡对一众孩童说道:“今天,你们能够登上天梯,我替你们感到高兴,你们都是英勇无畏的好儿郎。希望你们今后能够在我飞鹤门内茁壮成长,能够在这里学有所成,成为我飞鹤门的栋梁之材。现在呢,就有请老仙师为这些孩子们测一测灵根禀赋,也好因材施教,便于掌握。”说着,将目光看向了最右侧的老者。
老者一身飘逸风姿,颇有出世高人模样,直接起身离座,来到众孩童面前,然后从宽袍内摸出一把铜镜,祭在空中,小小铜镜一时旋转漂浮,金光大盛,将地上照出一轮伞盖大小金色圆盘,圆盘四周隔着一缕银色丝环,是一道不断滚动着的大咒轮,上面有许多形状怪异的金色咒语,晃得人眼花缭乱。
“谁先来测试,请站到这个圈里来!”
“我先来!”小王储自恃位高权重,便要吃屎吃个尖儿,于是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加上殿上更有王叔坐阵,更为目中无人。
一时小王储走进圆盘,不需太久,他的胸前就渐渐凝成了一个淡淡的虚影,众人看清这个虚影的时候不由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不敢置信,更不敢明言,只是那小王储毕竟是个孩子,忍不住瞪大眼睛诚实的吐出俩字:“大便……”
“仙师,这……”
坐在椅子上的四王叔看见这个情景有些坐不住了,悬着半拉屁股向前探着身子,心想身为王庭太子,灵根竟然是这么一坨秽物,属实难以接受,不由起身,一脸疑惑模样。
老者不以为意,淡淡说道:“对于灵根的测试,所展现的景象也是千奇百怪,也都是极其隐晦的象征意义。所以诸位也不必感到奇怪!”
“那这……又当何解说?”
四王叔仍然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坨飘在王储跟前的大便。
老者道:“古人喻黄金为粪土,故而当以黄金视之。所以说,他是一个金性灵根,适合学些刀剑之术!”
老者貌似所言在理,不过在龚小凡这类有些见识的人看来,这个解说实在有点过于牵强,在他的眼中,最上等的灵根一定会引发最殊胜的景象,要么龙凤龟蛇,要么刀枪剑戟,再怎么差劲也得现出一把匕首战衣之类。却万没想到这测试之初开门就是一泡大便,所以满是期待的一颗心倏地沉了下来。
一时第二个孩童登场,现出一把锤子。
第三个,一把剪刀。
第四个,一株苍松。
…………
如此一半孩童已经测试过去,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惊艳到龚小凡的,龚小凡心中不由愁闷,“如果我飞鹤门不能得到禀赋冠绝的人物,十年后的三山会武中,我飞鹤门必然声威无存,从此沦为下流门派。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