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平等条约

陶古津清了清嗓子，晃了晃那一头长发，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一个停顿突然问道：“你多大，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问这个干嘛？你这是打听我？”秦佑隅眉毛一挑，斜眼看向陶古津。

“不不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陶古津忙摆手解释，心里却在想“我看你也想太多了”。

“拐弯抹角的。比你大两岁，未婚，无不良嗜好，无女朋友，平时喜欢干什么还需要再说说吗？”秦佑隅目光深邃，耐着性子慢悠悠地说。

“不是！不是！”

听了秦佑隅的话，陶古津更急了，“我不过是想整理一下称呼……”

她稍作停顿，接上此前的话题，“嗨！算了，我就不叫你哥了，感觉怪怪的，什么年代了，咱们俩也就差个两岁。其实我这次去潜驿确实有事，但这个事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不来我也是要去的，但是呢……”

“但是我们来了，打乱了你的计划，你就将计就计，跟我们一道儿回潜驿，不仅顺了你的计划，又顺了叔叔阿姨催你相亲的心意。”还未等陶古津说完，秦佑隅便接上她的话，一口气道出其中原委，正中主题，语气中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听了这番话，陶古津内心惊呼：这是什么神仙嘴替！

她这次可真的差点为秦佑隅现场鼓起掌来，不可思议的眼神以垂直的最短距离投向他：“你这智商得有180吧。”

说完，她眉头舒展面露喜色，像是找到了知音，开心溢于言表，就差握着对方的手喜极而泣地喊“同志”了。

妥了！

一个声音打消了她此前的顾虑。

高智商人群在陶古津眼里是值得钦佩的，她给予这类人一个统一的分类：长了脑子的人。

秦佑隅的一席话让她转变了此前对他的刻板印象：看来他不是隔壁高傲的二傻子，应该算是大智若愚。

可，这是表扬吗？

现在，她眼里的秦佑隅，被定位成了一个绝佳的搭档人选——

聪明睿智又没有废话。

想到这，她兴奋不已，别看她平时是个话痨，可工作起来却”句句珍贵”“鲜少废话”——

所以工作中她也反感别人说废话，那类人在她那里也有一个统一的代号：棉裤腰嘴没把门。

秦佑隅看了看眼前这个开心到咧嘴的女孩，轻声叹气，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陶古津那掩盖不住的兴奋，让他有种预感：这姑娘又在憋什么招式了。

“咳……我看出来了，你也不愿意相亲，要不怎么说这么大岁数还没女朋友呢？”

陶古津递了个眼神过去，一脸神神叨叨地媒婆相，高兴地合不拢嘴，边说边亲昵地将一侧胳膊肘搭上了秦佑隅的肩膀，一改此前的抗拒模样——

“要不咱们合作一把，互相打掩护怎么样？”

秦佑隅低头看了看肩膀上瘦弱的胳膊肘，用手轻轻拨到一边，生怕一不小心给折了，抬眼回道：“谁说我不愿意相亲？年龄大没女朋友就是不愿意相亲吗？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喜欢的人不方便说呢？”

秦佑隅目不转睛地盯着陶古津，故意放慢了说话的节奏，内心被她的荒谬言论搞得哭笑不得。

嗯？

秦佑隅的话让陶古津着实意外——

原来他们在相亲这方面不是一路人。

但这并不会削减陶古津对秦佑隅这个人选的认可，她觉得不必深想，毕竟那是秦佑隅的私事，她只将这话的中心放在了“没女朋友”几个字上。

“呃……总之！没女朋友就行！咱俩谁都不耽误，你愿喜欢谁就喜欢谁，咱们互相只需打个掩护。你看啊，我爸妈也不认识你喜欢的人，咱们又隔得这么远，不会给你造成什么误会，就名义上给老人个安慰，其实对你那边也挺有帮助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样？”

这一连串儿的话说完，陶古津的急切全都写在脸上。

她平时话就多，这当口，为了让秦佑隅能够认同自己的想法，话，更多了。

她心里琢磨着，照事情的发展速度，她肯定少不了要频繁往返潜驿进行调查，有了秦佑隅这个挡箭牌，也便有了个好理由，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口舌——

若是每次到潜驿都要编瞎话，恐怕自己也圆不上。

毕竟，多个人多个帮手。

“好！”

“嗯？”

“我说好！”

“……”

她的心理活动还未进行完，秦佑隅便脱口而出，吐露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好”。

这回应来得太快，一度让她误以为是幻听，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也没讲个条件什么的？不会有炸吧……

人总是这般矛盾。陶古津就是这类人中典型的一个。

她睁大眼睛，将求证的眼神递给秦佑隅——

那一头，秦佑隅给予她肯定的目光，点了点头。

“不过——”他却又缓缓开口。

“我就知道你还有条件。”陶古津白高兴一场。

“不过，我们一起时，每天的行动要互相通气，以免以后被问到出岔子。”秦佑隅说着，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内心的真实想法。

“嗯……这个……”

陶古津犹豫了，心里却在想：现在每天经历的这些事，说了都没人信，真不知道怎么跟你通气。

可当下，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她只能先应下，要是万一秦佑隅反悔了，照她父母目前的焦虑程度，将来她还得另找人假扮男友，还得再遭二茬罪。

“行吧……”陶古津答应得不情不愿。

“还有——”秦佑隅补充道。

“还有？！”陶古津瞪圆了眼睛，“你这‘不过’‘但是’‘要是’‘还有’的，是不是条件多了点？”

秦佑隅看了一眼陶古津，沉了沉眼眸，随口说道：“你可以拒绝。”

“你还真是我哥！说吧，哥！别太出格啊。”陶古津讽刺般地摆了个“请”的动作，咬紧了后槽牙。

“还有，这事只能咱们两个人知道，如果后期我需要你帮忙，你得无条件帮我。放心，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难事我也不找你，也不是什么违法和突破底线的事。”

“……”

陶古津这次是真的犹豫了——

这到底是谁求谁帮忙呢？怎么事情走到最后一步，自己反倒像是掉入了秦佑隅事先准备好的圈套了呢，她竟然还要给他“帮忙”……

她记得这种不平等条约最早应该出现在1842年，没想到过了一百多年，在现代科技发达的今天，人们都站起来了，她却得给秦佑隅屈膝？

可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陶古津虽心有不甘，可却没勇气也没理由拒绝，她抿了抿嘴，喘了口粗气，心头也闪过一个小心思：不过是个口头合约，大不了以后不认就是了，后面的事，客观因素可就多了，谁又能说得准呢？

“怎么样？想好了吗？”

“好！”

“嗯？”

“我说，好！”

陶古津学起秦佑隅此前的回应方式，应下了。

听到这个答案，秦佑隅嘴角略微浮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伸出手去：“你好，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