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张合照
陶古津就这么被秦佑隅连拉带拽，进了他们科的医生办公室。
两人的亲昵举动，让一屋子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投来耐人寻味的目光。
一台台亮着的电脑屏幕上，还未输入完的医嘱，也在医生们的惊奇和揣测中暂时中断。
“秦老师今天不是休假吗？”
“是啊佑隅，你来干嘛，当劳模啊？”
“今天这场面，又得惹几个小护士哭了，哈哈哈”……
面对同事们的调侃，秦佑隅依旧一笑置之，表现出的仍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峻面孔。
他拉过椅子，双手摁着陶古津的肩膀坐下。“哐”地一声，猛地拉开抽屉，翻出一张旧照片，递到陶古津面前。
这是一张两个人的合照，照片上的秦佑隅面容青涩，对着镜头笑得纯粹。那份大学生初出茅庐的抱负理想全部写在脸上，照片上的他与一名老者并肩而站，看起来十分亲密。
“喏。”秦佑隅手指着照片中的老者，“你看看这个人。”
陶古津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
照片中那老者精神矍铄，架着一副玳瑁色边框的眼镜，留着利落的毛寸发型，神色严肃，俨然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陶古津举着照片，看着照片中的人愈发眼熟。
她抬眼看向秦佑隅，开口问道：“这是谁？”
“你认识吗？或者，有没有觉得眼熟？”秦佑隅忙接上话。
“眼熟。”陶古津直言，盯着照片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老师元明，你说他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男人？”
秦佑隅从陶古津手中接过照片，手指又着重点了点照片上的老者，慢慢开始分析，“听你的描述，那神秘男人跟我老师元明有很多相似之处。”
秦佑隅的话让陶古津忍不住将照片又拿近了些，眼睛像是要看透老者着装背后的真实面貌：“我就见了一面，当时那人没戴眼镜，头发又乱糟糟地铺了一脸。我只记得他的眼神很冷……”
陶古津说着，试着用手指轻轻遮住照片中的眼镜框，想象照片中那人长发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越看越笃定。
医生办公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噼啪作响。
在一众工作氛围中，角落处的两人脸对脸小声嘀咕着，在旁人看来，这无异于小情侣间的悄悄话。殊不知，他们的谈话内容若是公开，将颠覆当下所有人的世界观。
“如果那个神秘男人是我老师元明，很多地方都能说得通了。”秦佑隅情绪渐进，快速说着。
这话正中陶古津此前的猜想，她探着头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急着听听秦佑隅的意见：“比如呢？”
“你看啊，那神秘男人写在你手上的数字就是实验室的电话，如果是元明，这就不奇怪了，他是实验室的创始人，他知道这电话也合乎常理。”秦佑隅顿了顿，似是要在脑海中重新整理这条线索的走向。
他眼睛看着照片上的人，想了想，端起了一杯水，稍停片刻后咽下一口，喉结微颤。
“虽然咱们都不知道神秘男人让你‘妹妹’去找什么，但结合这个电话号码，一定与实验室里的东西有关，能清楚知道实验室内物品的只有那10个人，这些人除了被抓的，变植物人的，就只剩了元明和易威平了，可他俩现在都失踪了。”
秦佑隅说着，眼神放空，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一会儿才又说：“易威平才四十岁，年龄与你所说的不相符，所以这人不可能是他，倒很可能就是元明！难道元明被困在那个世界回不来了？所以让你妹妹去找的，其实是能把他从那个世界中救回来的东西？”
话语间，秦佑隅盯着陶古津的眼神逐渐坚定，一整套线索在他的脑子里递增连接，想要寻求另一个人的肯定。
“如果他真的在另一个世界，从主观意愿上来分析，他肯定还是要回来的。这里，对他来说，毕竟还有很多牵绊，包括他为之疯狂的实验项目。可要是他回不来呢？他会怎么办？”
这一次，秦佑隅未做停顿一口气说完，将这个似乎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丢向陶古津。
“你是说，他想找人捞他回来？实验室里有东西可以帮他？但这东西需要我妹妹去找？”陶古津忐忑不安地瞪圆了眼睛，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接着，她又急切地继续追问：“可我从来就没听说我有妹妹啊？”
秦佑隅也想不通，为什么非要找这个妹妹，找东西谁去不一样？
“你再跟我说一遍，当时神秘男人跟你说的原话是什么？”
陶古津仔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一字一句斟酌着说道：“他说，‘快去找你妹妹，只有她能救咱们，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能联系到她，让她去找’，后面还没说完就断了。”
“他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联系到她，是什么意思？”
秦佑隅被这句话绕进去了，一边重复一边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陶古津——
“你有办法能联系到她吗？”
“呵！你可别抬举我啊……我都被你气笑了。”
陶古津张了张嘴，后背靠回了座椅靠背，以瘫坐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全身放松下来，对着秦佑隅开起了玩笑。
她忍不住提醒：“我要有办法我早联系她了，还能坐这跟你脸对脸？早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了。”
可对面的秦佑隅仍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未理会陶古津的玩笑，只是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妹妹……妹妹在哪呢？他确定你能联系上？你怎么联系呢……他又为什么确定？难道他知道什么？他把电话号码写给你……妹妹的线索……该不会也跟实验室有关？”
秦佑隅胡乱猜着，此刻，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若神秘男人就是元明，他分明是调查过陶古津的，仅仅从那份年代久远的手术单上就能洞悉这一点，他不会不知道陶古津的身世，可却凭空说出个“妹妹”……
除非……
除非，元明调查后发现陶古津真的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姐妹！
想到这，秦佑隅的毛孔都跟着紧张收缩了起来，若真有这个“妹妹”，陶古津却不知道她的存在，那说明这人被“保护”起来了，关于妹妹的行踪就得从知道的人身上下手，而这个人就是神秘男人，也可以大概率猜测为就是元明，所以妹妹可能在的地方肯定与元明有关。
与元明有关……那很大可能就是——实验室！
“走吧。”陶古津整了整衣服，快速站起身，拽着秦佑隅的一侧胳膊说道。
“嗯？”秦佑隅沉浸在头脑风暴中，没搞懂陶古津这举动的意思，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具体说说那个猜想。
“管她是不是真的，先去实验室找找，现在咱们就这么几个线索，我就不信挨个排一遍，扫不出一个雷？”
她低头看向秦佑隅，眼神中透着倔强。
说罢，自顾自走出办公室：“赶紧地，去找我那个虚拟人物妹妹了。”
秦佑隅低着头笑出声，这陶古津还真不是一般的急脾气，说走就走不给对方丁点儿反应的时间：“错了！这边儿走——”
秦佑隅拉过陶古津将她领上正确的方向，两人在心思各异的人群中间插缝前行，肩膀挨过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这让陶古津甚至开始联想，这其中会有她妹妹吗？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期待自己有个妹妹，这妹妹关乎她的生死命运，虽然无法确定线索虚实，可那几个空间监狱的前车之鉴，足以让陶古津奋不顾身地去追查真相。
别说是救神秘男人了，就是让她把那些人都救出来，她也不会再说二话。
只因她还对这世界有着深深的眷恋，用她常说的那句“说人话”来表达便是：我不想死！
人声鼎沸的医院走廊里，秦佑隅走着走着却突然开口：“其实我一直好奇，你真的没个带点血缘关系的妹妹吗？你就没自己查查？”
“五百年前是一家那种算吗？”陶古津听了转头回应，她觉得有妹妹这事儿本身就不合常理，她怎么会有妹妹呢？但她此刻，却真想有个妹妹。
秦佑隅被她这种人生态度逗乐了：“我看你也不是特别担心，还有被锻炼的空间。”
“得了吧，你可别咒我，下次我要是再去那个地方，一定想方设法也带着你。”
陶古津忍不住笑出声，长久以来的压力似乎得到了一点舒缓。
两人加快脚步，向着地下的方向走去，向着意想不到的未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