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灵之人

“不是不想告诉你。唉……是不能告诉你啊……”陶志非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贾丽远递过一张纸：“怎么又哭上了。”说罢，自己也话音哽咽，掉起了眼泪。

28年前的往事在两人的回忆中逐渐有了画面——

28年前，在方亭子医院，贾丽远诞下了一对双胞胎，是两个乖巧的女孩，姐姐和妹妹出生仅相差三分钟，本就喜欢女儿的陶志非别提多高兴了。

可双胞胎诞生的喜悦还未持续几天，医院便给陶家带来了噩耗：经诊断，两个孩子均患有先天性心脏疾病，姐姐病情较为严重，按同类病情推断，活不过成年。

如此噩耗让夫妻二人一时无法接受现实，看着尚在襁褓的两个孩子，悲从中来，忍不住抱头痛哭。

两个孩子明亮干净的眼睛透露着对世界的好奇，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世界，就已经与死神签下了契约。

为给两个孩子治病，夫妻俩跑遍了各大医院，得到的结论却出奇一致。

在无法扭转的现实面前，两人只得妥协，为了方便就医，他们决定先带着孩子在方亭子市老家度日。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孩子18个月大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愈发强烈。

夫妻俩发现，两个孩子中若一个发病，另一个也会立即病倒，且病情越来越重。

病危，似乎比医生预测的时间还要提前一大截。

更离奇的是，这两个孩子比其他双胞胎之间的联系和羁绊要重许多，会同时在梦中哭醒，会同时睡着，甚至会在不小心磕碰时碰到同一身体部位……

小到日常小事，大到生病昏迷痊愈，两人几乎都在同一时刻同步进行着，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在一次严重的感冒后，夫妻俩带着年仅一岁半的孩子们再度住进了医院。

看着病房里的患儿一茬一茬入院出院，他们两人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般，压抑得难以自制。

直到有一天，病房里来了一个新入院的孩子，孩子的父母从方亭子山上请下来了一位老者，老者精通易经，对五行八卦颇有研究，声称能在医学之外为孩子“把脉”。

可老者来了之后，却径直走到了双胞胎的床前，急切询问着“孩子的父母在哪”。

陶志非两口子不明就里，带着疑问与那老者攀谈起来。

这才从老者口中得知，原来，双胞胎有着极不寻常的面相，正是这面相，让老者忍不住好奇两个孩子的命运。

陶志非本着多一条路多个办法的初衷，将孩子们的生辰姓名告知了老者。

没想到，那老者在看过两个孩子的八字后就摇头叹息，不肯再多说一句。

此种情景，自然是让陶志非和贾丽远意难平，他们还是忍不住追问上了两句。

其实那时，二人只不过单纯地以为那老者就是个想要钱的主儿，本着为孩子好、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的想法，他们还是决定要问个所以然，便直言道：我们给钱。

可那老者却摆摆手，压根儿不提钱，只告诉夫妻俩：天机不可泄露，即便他说了，两人也不会接受他的说法。

这让夫妻俩更好奇了，好说歹说，最终还是说动了那老者。

老者虽心有不忍，却坚持声称只能点到为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提到了“十灵之人”——称这两个孩子的八字属“十灵之人”，本应极有灵性、极为聪慧，可却命不久矣。

陶志非一听，这结果他们是知道的啊，先天性心脏病的病症都写在床尾，这还用得着说嘛。

可他却沉住了气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随口询问老者是否有好的办法。

老者倒也没有保留，只道：俩孩子有大难，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年。最好的结果只能是活一个。要想保住一个，就得让活着的那个忘了死去的那个，让两个孩子从此脱离开彼此间的感应才行，否则只能同时没命。

毫无意外，夫妻俩对老者的话并不认同，两人面面相觑：连大夫都说最差也能活上几年，怎么到了老者这，就缩短到今年了呢？况且，目前两个孩子的病情也并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但陶志非多了个心眼，总归还是怕有“万一”，便追问“怎么才能断开联系”。

老者却回他：如果一个没了，就不要让另一个知道她曾是个双胞胎，孩子还小，这种做法可行。那一个没了，家里人就不要再祭拜了，让她彻底归于尘土吧。

这话，彻底震碎了陶志非和贾丽远的三观，他们自然是不会信的，这做法属实残忍，无论哪个父母都做不到这一步，对死去的孩子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们只当荒唐的笑话听听，没有放在心上。

但世事难料，意外却如老者预料中那般，准时来了。

就在老者走后不久，两个孩子被发现同时陷入了昏迷……

…………

陶志非的思绪从回忆抽回到现实，他缓了缓呼吸说：“他预测到的死亡日期，就是你姐姐走的日子。”

窗外，又一个嘈杂而平常的早晨开始了，人来人往，吆喝声夹杂着鸣笛声，各种生命的动静一齐传进了窗口，世界并没有因为人类的悲欢而发生任何不同。

屋内，却深陷阴冷，随着瞒了近30年的弥天大谎慢慢揭开面纱，这个家，一切都不一样了。

桌前，陶志非十指交叉，几个指头不安地在手背上来回摩挲，早已泪流满面。

说起事发那天的场景，他只用了四个字——

终生难忘。

他沉了沉气息，刚准备细细讲述，双手又禁不住地颤抖起来：“这让人不得不信哪！不得不信！阿古一岁半走的，没享受过什么童年的乐趣……走的时候，死因却不是心脏病，是脑死亡！当天就有公益组织联系了，见阿古走得离奇，劝我们为她做遗体捐献哪！”

“不是，爸，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双胞胎，我是妹妹？而姐姐已经死了？！”陶古津听出了其中逻辑，忍不住打断了陶志非的回忆，不解发问。

陶志非看着陶古津点了点头，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嗯。走了。”

“为什么说我们都是先天性心脏病啊？可我……没有啊？”

陶古津急切地问着，虽然自己那猛烈的心跳时常发生，可在医学判断上，她并没有被诊断出任何心脏疾病。

“你啊，唉，也险些没命了。”

陶志非的肩膀随着呼吸耸动，他一口接一口地叹着气，脑子里重新浮出了那天的画面。

他说，公益组织来的那天，陶古津的监护仪突然响起了警报：“突然就显示你快不行了，大夫抢救了半天，人是救回来了，可脑部神经不知怎么的，出现压迫性创伤，大夫说那就是植物人！我们怎么都不相信，咱家没这个根儿！你一直好好地躺在那，从来就没受过什么伤，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突然病危变成植物人了呢……”

陶志非的话让陶古津心头一震，若不是父母亲口相告，若不是自己也曾亲历过那些光怪陆离的穿越，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些事的——

两个有心脏病的孩子却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一个死于脑死亡，一个因脑部神经压迫成了植物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古津不禁想起了那个躺在实验室里的女孩。

如果她就是姐姐，那又该如何解释当初的脑死亡？

一个脑死亡的病人竟能转危为安，以植物人的状态活了28年，这说出去，任谁不得说是医学奇迹？

此刻，陶古津的内心深处莫名生出一种预感：她和姐姐之间一定有着某种高于双胞胎感应的特殊联系，或许正是这种联系，让她们的身体在当年出现了不该有的症状。

可在这28年里，陶古津从来没有感受到老者口中所说的那“十灵之人”的特质。

除了那些诡异的经历、旧疾和梦魇，还有那日趋频繁的猛烈心跳，自己似乎比普通人都弱，体弱多病。

姐姐呢？她会不会也有那些梦魇？

她心里不解，如果姐姐真的就是那个实验室里的女孩，这28年又是靠什么在存活呢？那实验室里研究的项目究竟是什么，难道那项目能让一个脑死亡的病人好好地活到现在？非亲非故却养着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重重疑团，种种离奇经历，让陶古津断定，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重要的内容。也许正是被遗漏的那个重要部分，导致了自己不能用常理解释的穿越频繁发生。

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陶古津觉得，那秘密就与她们姐妹俩有关，与实验室有关，更与那“十灵之人”的身份有关……

可谜底还没揭晓，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天方夜谭，似乎一切都只能归结于自然界神奇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