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因果

康熙接过折子大略一看，乃是户部奏请设立福彩司的请折。户部总掌国家钱粮，其管理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财政等事宜。机构按地区划分为江南、浙江、江西、福建、湖南、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川、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十四个清吏司;并设有八旗俸饷处、现审处、饭银处、捐纳处、内仓等机构，办理八旗俸饷、捐输等事。其部内的行政事务则由南、北档房、司务厅、督催所、当月处、监印处分别管理。

尤以十四个清历司权柄最大，职官有郎中(均正五品)、员外郎(从五品)、主事(正六品)，一般是 7至 8人，最多到12人。另外有笔贴式121人，经承68人，分在十四个司里办事。十四个清吏司分别掌核各该省钱粮收支数目，并兼管一项或数项全国性的事务。例如，浙江清吏司除掌核浙江钱粮收支数目，兼管全国民数谷数，还兼管杭州织造之奏销;而山东清吏司除掌核山东钱粮收支数目，还兼管盐课、参课及八旗官养廉银(在额俸之外所加之银);只有山西清吏司只管本省钱粮，不兼办其他事务。真可谓是位低而权重矣！

自户部开办福利彩票以来，销售额越来越高，所结余的款项也愈多，今年开春国库之所以能存留这么多现银，正是福利彩票的功劳。户部年后专门组织人手做了估算，即便按照目前的趋势，仅福利彩票一项，便可每年得银一千二百余万两，而康熙一朝，国家每年赋税收入一直在三千五百万两上下波动。用户部尚书的话说：“福利彩票使民不加赋，而国库充盈，又反哺于民，实乃利国利民之举，善莫大焉！”，正因为其如此重要，户部才上奏康熙，要单独设立福彩司，统筹全国福利彩票发行事宜。康熙看完奏折有些不太相信，这彩票竟如此赚钱？一年下来抵得上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已经与大清北方所有省份的赋税相当了。

康熙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转口问道：“朝堂上诸大臣对此事是个什么说法？”，温达直接回道：“争议颇多”，康熙呵呵一笑，揶揄道：“怕是眼红的居多吧？这么多银子呢！”，温达稍稍劝解道：“主要是底下人闹腾的厉害，有些个省的督抚颇有微词，反倒是朝堂诸公少有出来说话的”，康熙听了，以手抚额，说道：“行了，你就别和稀泥了，人家故意让小卒子闹腾，就是想先看看风向，顺道摸摸朕的底线呢”，温达抿了抿嘴唇，一本正经地说道：“圣明无过皇上！”，康熙将折子留了下来，没有当场御批，却发了一道旨意：调福建水师集结于福州，并命福建绿营抽调五营兵马进驻福州，加紧操练，随时准备渡海援台。

隔了一日，上书房又发出上御，斥责福建巡抚常青贻误军机，着其降一级留用，仍任福建巡抚，务必尽快平定台湾叛乱。台湾知府并下辖三县知县俱就地搁置拿问，锁入京城问罪。随后户部立即拨付了此次出兵费用，总计六十万两白银。为节省时间，户部直接将这笔银子存入了汇丰钱庄，然后由汇丰钱庄福建分号直接在当地支取给福建巡抚衙门并藩台衙门。当日下午，汇丰钱庄总号放出通讯三组鹰隼，带着总号的取钱暗信直飞福州分号。前后不过三日，福建巡抚衙门便收到了银子，而朝廷发出的八百里廷寄才刚过南京。又过了四日，福建巡抚常青收到了朝廷的廷寄，旋即召集诸人商议进兵事宜。康熙五十年春，四月初六，福建水师一百二十余艘战船，载着五营兵马出发。八日上午进抵澎湖，与驻扎在澎湖的两营军马汇合后，全军休整三日。休整期间，福建水师将给养物资源源不断的运抵澎湖。十一日下午，总计七营战兵，合计五千六百余人，在福建水师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到达台湾，随后在舰炮掩护下登陆，十二日中午，便已经全员登岛完毕，随后与围困台南府城的乱匪发生了遭遇，对方稍一接触，便向北退去，清军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顺利抵达了台南府城的外围。

此时整个台湾只有一府三县之地，管辖范围也十分狭窄，南北不过一百八十里，东西只有三十里，户籍三万五千七百余户，人口十一万七千八百多，除去妇女老幼，全台壮丁不过一万一千多人。原来的台湾知府为了推卸责任，故意夸大叛匪的人数，称“匪兵万余，无老幼皆青壮，悍勇异常，官兵不能抵”，实际作乱的匪徒不过四五千人，还有一半是挟裹的老幼妇孺等，正真作战有素的乃是林爽的本家族人，仅有三百多人，其余的则是一些浑水摸鱼的混混，地痞流氓，还有些小股的海匪等。林源家俗称“诸罗林家“。祖籍龙溪县二十九都白石堡莆山社，清顺治三年，莆山社林姓十四世孙林应寅迁居台湾诸罗县兴直堡新庄。十八年，其子林平侯率领家族百余人入台，垦荒建社，立宗祠，林家由此兴旺，康熙二十三年台湾平定，置诸罗县，林平侯曾任诸罗县户房司吏，康熙三十年林平侯病故后，其子林本源继任户房司吏兼任兴直堡里正，而此时林家聚集的新庄也愈发兴旺，有户籍一千二百三十五户，丁口六千三百七十八人，开垦田亩二万九千三百二十二亩，乃是诸罗县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康熙四十二年，林本源以年纪大为由，欲推荐其子林爽出任诸罗县户房司吏，却遭到当时诸罗县主簿的反对，奈何诸罗县县承与知县都得了林家的好处，最终林爽还是成了诸罗县户房司吏，只是兴直堡里正换成了主簿之人，双方由此接下了仇怨。康熙四十八年春，诸罗县知县两任期满，调回福建漳州任同知去了，而诸罗县县承病故，诸罗县主簿得以升任县承，代理知县诸事。因着台湾地处偏僻，少有任愿意来此任职，以至于到了康熙四十九春，诸罗县的新任知县方才被任命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这一年中，诸罗县县承借着代理知县的当口，先革去了林爽户房司吏的职缺，随后又借口新庄林家与邻村挣地殴斗伤人性命，夺了林家熟地一千三百余亩。其后县承更是变本加厉，妄图拆分新庄，以夺取更多的土地。林家自是不愿意乖乖就范，曾几次派专人去府城上告，可惜都不了了子。原还想着等新县令上任了，县承会有所收敛。没想到新县令到任后，只想尽办法搂钱，根本不问事情的曲直，便判令林家诬告上官，责令林家赔偿六百两银子与县承，这下子林家彻底爆发了，趁着县承上门索要赔偿之际，直接将其乱刀砍杀，然后挟裹附近百姓扯旗造反起来。

这时的台湾百姓多由福建迁徙而来，须知福建地少人多，为了生存，往往一块巴掌大的耕地都能引发一场械斗，这也造就了福建民风的剽悍。驻守诸罗县的清兵不过一哨，只有九十多人，而林家则聚集了上千人来攻打县城，前后不过一个时辰，诸罗县便落入了叛军之手，诸罗知县见势不妙溜之大吉，跑到了台湾县躲避，随后被台湾知府锁拿入狱。

度过最初的慌乱后，台湾知府调集了一营兵马约五百人前去平叛，只是这支平叛军队素日里疏于操练，武器装备也差，战斗力基本没有，行军途又中了林爽的埋伏，大败而归，还在折损两百多人，而台湾知府也认清了形式，不敢再随意出城评判了，只是派人去澎湖向当地驻军求助。澎湖驻军共计三营，其中两营绿营兵一营满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