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野鸡是师弟打的,汤是师兄炖的
宁越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师兄你快拿出你的神丹啊！摇头干什么！救人要紧啊快！”
面对着此刻仍抱希望的宁越，顾云锦竟然说不出话来。
顾云锦表情悲伤，神情低落。
宁越却觉得他打斗打得人傻了，伸手就要去够顾云锦身上的玉囊，“师兄，别磨叽，你不给我自己来了。”
“宁越，”顾云锦沉痛出声，“她没救了。”
宁越却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抱着沈素素还在艰难够着顾云锦腰上的玉囊，嘴里嘟囔着：“大师兄的丹丸很厉害，肯定能治好你。”
顾云锦此时已经有些忍不住崩溃，眼睛早已经变得猩红，他终于暴喝道：“她没救了！你知不知道！”
这是顾云锦第一次生气，第一次如此大声，地生气。
宁越有些发愣，但片刻后，终于还是接受了事实。
他垂下头，神情难过。
明明只是书中的人啊，
明明只是个不轻不重的配角啊，
如今就要死在他怀里，
他就是有说不出的难过来。
就是觉得心抽痛。
大概是自己的命运，跟她，若有似无地，还是有那么一点相似吧。
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死了就死了，
没了便没了。
宁越抱着沈素素沉吟不语，表情悲痛。
沈素素最后还是在宁越的怀中咽了气，走的时候一句遗言也没有，
一句怨言也没有，
一个留恋的眼神也没有，
就这样，血流干了，咽了气。
宁越对她知之甚少，只知道她生前最恨自己，夺走了沈威的所有关注。
死时死在自己的怀中，也不知道她有何感想。
大概会很气吧。
僻邢山这一战，厮杀了两天一夜。
留守山门的人在得到消息陆续赶来时，战斗已经收尾。
赶来的人将战伤战亡的人各自带回了自己宗门。
沈威自被抬上飞舟后，便一直闭目不言。
对沈素素身殒一事，也坦然接受。
宁越一语不发坐在一旁，神情悲恸。
他没有忘记，这一战，是为了救他而来，结果，死了那么多人。
他何德何能？
虽然大部分不能怪罪他，他也只是逍遥境和五大宗之间火线的导火索，
但他仍不免深深自责。
薛肖肖看着他神情，心绪复杂。
叶望舒默默在一旁擦着雪月。
顾云锦则帮忙伤患上药疗伤。
回到仙影宗后，宁越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关上门，瘫坐在门后面。
他心中苦涩，自责，又难过。
面对着这数不清的命债，宁越不知道自己如何偿还。
最后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他呆在自己的小屋中不吃不喝好两天。
期间屋外薛肖肖和叶望舒都来看过，但都没进门。
宁越毫无所觉。
只两天，宁越就神情憔悴，一身邋遢。
宗里为战死的死者举行宗族葬礼，宁越这天出了门。
一身白衣，手臂上缠了一条黑布条。
他神情实在算不上有多好。
沈威重伤，并没有出席，宋令主持的。
宁越看着沈素素的尸体被安放在了当中，
因是跟妖兽斗，未了避免不必要的感染疾病，尸首一律火化处理。
沈素素就这样，被火点燃了。
点燃的，还有数众仙影宗的弟子。
宁越面色苍白，嘴唇紧抿，强撑着葬礼完成。
回到屋中又是一阵虚脱，加上对自己的厌弃，宁越再次呕吐出来。
天旋地转间，倒地不起。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床上。
鼻子里闻到的是一阵药香，
喉咙很痛，也很苦涩。
睁开眼睛，先是看到薛肖肖一双黑漆漆的大圆眼，好像蓄满了担忧，此时竟有一半转为了惊喜。
“师兄，你醒了？”薛肖肖轻声问道，表情跟以往比起来，堪称温柔。
他极少会叫宁越做师兄，一般情况下都直呼其名。
宁越此时感觉头痛欲裂，也顾不上这些，就要起身坐起。
薛肖肖忙制止，“哎，别动，你发烧了，还是躺着吧，想要什么我帮你拿，喝水，吃饭？”
宁越虽然觉得有些饿，但一点胃口也没有，况且口中苦，身体伤，他不想吃任何东西。
宁越恹恹地摇了摇头。
薛肖肖扁扁嘴，眼睛里有些心疼，“那水果馒头呢？”
宁越又摇了摇头。
“那师兄想吃什么？”
薛肖肖今日好像无比的耐心，平日里的他毒舌又刻薄，今日这做派实属罕见，宁越都有些不习惯。
他闭了闭眼，再张开时，看向远处，然后才看向薛肖肖，艰难说道：“我没事，你自己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
这话一说，薛肖肖立即炸了，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你还说你没事，你昏过去了两天！”然后指着床头上的药碗，继续说道：“你看这是什么！药啊！你得吃点东西，然后吃药，才能好起来！”
薛肖肖一通数落，让宁越本来就炸裂的头裂得更开了，此刻，他一点也不想跟薛肖肖吵，也不想听到他说话！
宁越艰难爬坐起，伸手就去够那药碗，在薛肖肖数落声中一饮而尽。
药极苦，
苦极了。
但没有宁越自责的心中苦。
薛肖肖被他一顿操作整愣神了。
“你，不吃东西直接喝药多伤身，你不知道吗？！你是傻的吧！”
“嗯，药我吃了，你可以出去了。”宁越淡淡回应他道。
“你！”薛肖肖气极，却又无可反驳，只好气闷离去。
他负气而走时，宁越看到他后背上赫然一道鲜血印出衣衫。
他后背受伤了？
宁越思绪又飘回战场，自责又从心底滋滋冒起。
他烦躁地躺靠在枕头上。
正伤神间，
只见先前被薛肖肖带上的门重新被打开。
薛肖肖端着一碗野鸡汤走了进来，“本来丧办期间不宜大饮大食，但野鸡是叶望舒打的，汤是师兄炖的，他们都有事在忙，你快起来吃了吧，别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说着，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就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前，看着宁越。
“你若是没力气，我帮你撕下也行，这鸡肉很香。”
鸡肉是很香，可惜，宁越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
“你拿去吃吧，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