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密辛
“宗主让你看着我修炼?”
“正是。”
“这你也肯?以前不是最嫌弃不过?”
“宗主之令不敢违抗。”
“宗主不是让你等我病愈之后再监督吗?如今我尚在病中,你可出去了。”
薛肖肖听了这话,却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喜色道:“师兄贵体娇弱,又是这般不肯吃喝,这病恐怕要生上好久,岂不是令我难做,所以,还是让我将师兄照顾好以后再监督吧,也不耽误什么。”
宁越一听这话,瞬间觉得失去了人身自由,一时都被薛肖肖气得说不出话来。
索性不再理他,重新缩进了被窝里。
他爱待就待吧。
薛肖肖这一待,就待了两天,事事躬身为宁越做,就差喂宁越吃饭和替他上茅房了!
期间的无微不至,简直令宁越觉得,自己是即将病死的亿万富翁,而薛肖肖是那图谋继承权而殚精竭虑的孝子。
比如此刻,
薛肖肖正认真地轻按着宁越的肩膀,在上药,上回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绷带拆了几乎看不出什么来。
位置很是亲近……
亲近到宁越感到些许的不自然。
“别动。”薛肖肖轻按着宁越,揪黑的眼神里都是宁越的倒影,认真的神情像极了平日里给无劫梳理毛发的样子。
宁越:……
宁越微微往边上侧了一下脸,别开看着薛肖肖的视线,落向窗外。
薛肖肖摁着宁越认真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两指搭着他的颈,左看右看,欣赏半天,才说出一句:“唔,还成。”
他没说,白皙皮肤的宁越,真的温软嫩滑……
薛肖肖忍不住盯着宁越又看了两眼。
这人捏上去手感,也太好了……
宁越也看了看自己痊愈得差不多的伤口,几乎已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几日发烧,估计就是先前伤口感染引起的,薛肖肖照顾了宁越两天,才想起宁越的肩伤,宁越被他按着换了药,如今好得差不多了,不管怎么说,宁越还真欠薛肖肖一个感谢。
但是这两天,宁越也被薛肖肖烦的不行,所以就算是心中感激,嘴上硬是不要说。
有了薛肖肖亲自盯梢,吃饭喝药没有一样落下的,宁越现在烧也退了,头也不昏了,人也恢复了正常。
宁越将衣服拢好了来。
“宗主伤势不知如何了,一会我去看看他,你也要同去吗。”
“仍在调养;师兄和宗主父子情深,我就不去了。”
宁越到长庚殿的时候,沈威正在调运内力收生养息。
内室暗沉,微弱地光线将沈威身上的玄袍照得更显庄严古板,沈威盘腿坐在垫团上,闭目静气。
他从僻邢山一战逃出,可谓是命悬一线。
如今外表看着无碍,五内却已俱损,现下能维持让人看不出的原状,俱是服用了镇痛丸的效用,只要镇痛丸药效一过,沈威一刻都无法维持现有的状态。
所以,此刻,沈威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从宁越手中顺利夺走宁氏密辛《一念空》!
这一念空是宁氏百年前一位得道飞升的神人宁匡正,所创建,这一念空,据闻与它名字正好相反!此术能将练术之人所想具化为实!这几乎已经是玄术!然而能得其参悟者寥寥,东洲宁氏当年乃至现在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因此,培养一代代传承继承这玄术之后,亦费了很大心思。
其中又以天资佼佼者为佳,被选中者,从小便被迫接受这术法的传承,并在完全接受后,由宁氏长老亲自废其神志,将其变为普通甚至愚钝之人,以此躲过修仙界内各宗门的抢夺和暗杀,待时机成熟,定会耀夺九天,而宁氏也会以此百年不衰。
自己当年也是偶然得知这个信息,才对宁灵儿……
“宗主。”宁越恭敬行礼叫出声。
沈威将最后一个收势做好,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病好了?”
宁越点头。
沈威透过暗沉的光线看向宁越,眼中的审视意味不明。
宁越总觉得少了往日他看见自己的一些和蔼可亲。
望向自己的眼神里莫名地冷沉。
这样的姿态令宁越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他只当沈威因为僻邢山一战郁郁失志。
“不知宗主伤势如何了?要不要紧?”
宁越这问话有些官腔,他对沈威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生疏感,即便是关心,也显得硬邦邦。
即使以往打交道,哪怕是撒娇讨喜,这种感觉还是在。
沈威哪里听不出宁越的疏离感,但疏离感比起宁越还未遭难时的怨怼和隐恨好过多了。
也只是疏离罢了。
沈威将腿放下,点了点头,“你有心了,伤不致死,慢慢调养就是了。”
“还请宗主保重身体。”
“嗯,不说这个;这次你的失踪,导致了这一事件发生,你可知错?”沈威正色道。
宁越此来一是探望沈威,二也是为这事而来,虽说宁越再无辜不过,但事情因他而起,他总要拿出一个态度来,宁越当即跪下,“宁越知错,求宗主责罚。”
宁越动作利索,丝毫没有以往的逃避和退缩。
倒是把沈威搞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是他两次经历被带走,吃了些苦头,一下子就变得成熟懂事了。
沈威叹气道:“你被抓走,可曾受苦?”
宁越也没想到沈威想的是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不曾。”
沈威又扫了一眼他身上,并未见有伤处,才又点头道:“你即知错,当及时纠正,切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抓了去,丢的何止是你自己的脸面,仙影宗上下颜面都扫地了。”
沈威声音威严,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横栏而出。
说到修为和脸面,宁越感觉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当鹌鹑吧。
宁越默声不响,一副洗耳恭听虚心接受批评的模样。
沈威一下子反而邪火收住了,不想再责怪他,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眼下情况还是跟宁越不要太过疏离和僵硬。
僻邢山一战,沈威觉得,宁氏的密辛,不管怎么样,都是时候要搞到手了。
沈威道:“错也不全在你,不过,惰于修炼,是你不对,这你可有辩驳?”
宁越忙摇头,“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
“……”说真的,那还是有点想要辩驳的,资质愚钝的宁越心中腹诽道。
“修炼一事上,你确实不勤,本来就资质平平,修炼又比旁的人还有懈怠,以后如何堪当大任?”沈威假意沉声道。
宁越眼睫埋得更低了。
沈威见差不多了,才徐徐善诱道:“你本身并不蠢笨,但修炼一直上不去,可是你有什么不能说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