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失守
宁越表情一怔,迎头撞上叶望舒脉脉眼神,他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最后避开,照做了。
他修长指节将草药叶子搓揉到烂出绿汁,然后抬眼看向叶望舒。
那眼神中有些怯怯,叶望舒心下莫名一痒。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了。
然而,他还是在他的注视下,自然地将自己袖子松开,拉了上去,露出被豁开的伤口。
宁越有些胆颤地上完了药,并拔了几根野草潦草地裹系着。
就这么简单地为叶望舒处理好了伤口。
他上完药,又坐了回去。
一米远。
始终是有一些距离。
就连在梦里也是。
叶望舒心想。
“净手吧。”叶望舒拿出水囊,开口道。
这水原本打来喝的,眼下却成了牵线搭桥的功臣。
宁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满手的绿汁碎叶,终究是又坐了回来。
他伸出手想要接过那水囊,叶望舒却没放,反而静静看着他。
宁越一抿唇,硬是不敢再去碰,只由叶望舒倒水。
那五指根根葱白纤长,水从上面缓缓流下,吧嗒落地,声声敲击着叶望舒心脏深处。
这里是梦境,做出什么事情,说出什么话来,应该也不……打紧吧?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这么说。
那声音说的,正合己意。
可是,踌躇半晌,直到水倒完了,手洗净了,叶望舒也不知从何开口。
他性子就是这样,冰冷寒凉,那种热情的废话,他很难说出口。
要是他能主动先说话就好了。
“师弟,还疼吗?柿子吃得饱吗?我再去找点吃的吧。”宁越主动开口,并站了起来。
叶望舒咯噔一声……
随后也站了起来,“我跟你去。”
宁越:“……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树,往森林深处走去。
绿荫下有光直射下来,照在那人白衫上,金光渡白身,恍若仙姿。
叶望舒走在后头,明明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胸中竟是猛然跃动,似乎快要按捺不住蹦腔而出。
他面上一阵一阵地开始烫热起来。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
好想拉他的手,叫他回头。
走在前头的宁越,突地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动作自然地拉住叶望舒未受伤的手,“师弟,这林子里藓子多,滑得很,你受着伤,我拉着你,不容易摔倒。”
叶望舒:“……好。”面上更热,手心也热,身子热成了一团,脑子似乎快糊了。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叫嚣着,
要,
要,
要。
“师弟,你有想要什么东西吗?”宁越侧头关心一问。
叶望舒喉头一紧,眼中热火差点失守,他后槽牙咬着舌头努力克制,才别开目光,轻描淡写道:“要洗一下澡。”
“好,那我们去找找,应该有溪河。”
“嗯。”
拉着手,又走了许久。
宁越微有些异样,但没有挣脱开他。
叶望舒却是越来越压制不住那炙热如火的悸动,手心烫意更浓,身上热意一浪接一浪涌来。
他心中一边叫嚣着这是梦里,做什么都没关系。
一边喊着,绝不可以!要理智!要有分寸!
正剧烈撕扯着,身旁人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绮丽灿然。
叶望舒努力坚守的防线,那一瞬间轰然坍塌。
他的身体已经在虚无缥缈的欲海里沉沦了。
说不行的那个声音,被浪潮淹没。
他由最初的耳热头浮,神情恍惚,渐渐变成了渴望。
渴望浮出水面,渴望有他的空气,渴望他的手,渴望他的身体,渴望他的……救赎。
他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沸腾着呐喊着,几乎占领了所有理智高地。
有河。
“前面像是有水流声,我们去看看。”宁越说道。
他玉冠依旧是有些歪,却完全不影响那张脸俊美无双。
叶望舒已经有些看不真切了,他眼中的他因热腾的目光变得模糊,他只知道他想靠近他。
“嗯。”
——
冰冷的河水并没有缓解叶望舒快要破体而出的燥热。
水下,宁越依旧牵着他的手。
河水只到腰部位置。
宁越靠了过来,看着叶望舒受伤的那只手臂,欲言又止。
他担心自己的伤。
伤好。
动了动手臂,轻声道:“那草药有奇效,已好了。”
宁越惊讶神情溢于言表,差点在河里跳起来。
他激动带着感怀,眼中有春水脉脉,闪动喜悦光辉,“师弟,太好了。”
那玉冠又是微微一动。
叶望舒再也忍不住,靠上前一步,接近宁越,缓缓伸手,将他头上玉冠扶正。
一低头,炙热的呼吸洒在那人鼻息间。
所有的克制容忍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高热迅速占领叶望舒的大脑,他全身都沸腾了。
“师弟……”宁越声音短促低沉,黑长睫毛微微闪动。
叶望舒彻底地失了神,放在玉冠上的手不知何时沿着他乌黑发丝顺势而下,撩开发丝,轻轻扣住了嫩滑脖颈。
掌心接触肌肤,灼热彻底疯狂燃烧,叶望舒再难自抑,终是被烧得弯下头去,俯身含吻住那勾人的唇。
宁越没有反抗,或者说叶望舒主导着他,在这梦境里,他没有反抗。
烈火越演越盛,霎时间整个河面都烧灼起来。
烈焰撩河。
燃了整整一夜,从河中到岸边。
晨曦方歇。
树根底下,宁越困倦倚卧在叶望舒身上,脸上旖旎未消,黑睫在曦光下像是沾了金粉,睡颜白皙带粉,青丝滑落,生动无比。
叶望舒深知这是梦,也正因为知道是梦。
便不可抑制地低头亲吻他额处,颈处。
哪知他却也睡不安稳,睫毛轻颤,微微睁开了一双透亮水眸,粉唇一扬,便寻找自己而来。
叶望舒脊骨一酥,昨夜种种涌上心头。
喉结一滚,又是一番按住。
下雨了,颈间到腰间,到处湿漉漉。
翻云覆雨过了一天。
再醒来时,宁越眼神已有些慌乱,“师,师弟,我去找些吃的,昨,昨夜那湖水有异,你切不可再去。”
他说着,就慌乱起身,稍整衣衫,要落荒而逃。
叶望舒坐起,不知为何心下一紧,无意识伸手便是一揽。
将人揽到腿上坐下。
四目相对,宁越又是羞赧尴尬。
若是那湖水有异,那晨起的光照呢?
叶望舒自己也不能说起,羞抱半晌,才接着他的话头说道:“嗯,师兄也不去。”
宁越在叶望舒怀中脸红得要滴血,忙不迭点头,而后将头埋在胸前。
叶望舒莫名一慌,将手放到他手臂上,有些急切又有些心虚唤出一句:“师兄……”
宁越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叶望舒不明所以,只觉得异常紧张。
为何在这梦境中,自己仍然有心悸?会害怕?
若是他怨,该怎么办……
许久,宁越都没出声。
“要吃什么?我去寻来。”
叶望舒很想说一句,你不过想要避开我罢了。
“你歇着,我去。”
叶望舒最终将他发放开,语气轻柔,冰山面容终于化开一隅,“等我回来。”
他说着,便起身,往那河边走去,昨夜里看到有几尾草鱼,确是养得极肥。
待到他将鱼扎回,大树底下空空如也,明月繁星亦不知清风去处。
叶望舒魂飘神荡,彷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