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星语心愿

夏日不会结尾

第十九章 星语心愿

温恪悄摸摸凑过去。

“嘿！干嘛呢！”温恪猛的把脸凑到陈劭眼前。

陈劭吓得一个趔趄往后倒，险些要掉到石台后面去，温恪赶紧抓住陈劭的手腕朝自己带。

四目相对，像是要撞进对方的眼眸里去。

“你，你来了。”陈劭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恪，有种好久不见的错觉。

“嗯，我来了！”温恪依旧把脸凑在陈劭面前，一步没退，也不知道是要让陈劭好好看看他，还是要好好看看陈劭。

“你这是干嘛去了？摔了？”陈劭不自然地撇开目光，看见温恪衣服上各种印记。

“没，翻墙蹭的。”温恪这才挨着陈劭坐下。

“你翻墙出来的？”陈劭皱着眉。

“没事，跟杨谨说好了，她同意了。”温恪拍了拍身上的污渍。

“你怎么说的？说好了还翻墙？你能翻上去，怎么下来的？摔了吗？”陈劭不停的问。

“哎呀，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温恪笑着说，说完意识到不对，一个老太太正挂了电话看着他俩。

“奶奶好。”温恪起身微微鞠了一下。

“你好。”奶奶说完，就朝陈劭说，“你在等他吗？”

“嗯。”陈劭点点头，“马上，马上画好还给您。”

温恪看着陈劭手里的小本子，猜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打趣到，“哟，你怎么这么贴心。”

“才发现？”陈劭故意反问。

“哈哈，我爸说我自恋，我看你拜我为师，现在是进步飞快。”温恪凑在陈劭手边看他画。

“我这是近墨者黑。”陈劭边画边说。

“您以后按照这个图，一步一步点，就能和今天一样看见您孙子了。”陈劭把本子还给奶奶。

“谢谢你，你们没吃饭吧，来，跟我回去，我给你们做面。”奶奶拉住陈劭。

“不了不了，我们要进山。”陈劭推脱。

“哎呀，不在乎这一会儿，来，我做饭快得很。”奶奶拉着不松手。

“走吧，我中午就没吃。”温恪趴在陈劭耳边说。

“那，麻烦您了。”陈劭只能乖巧道谢。

奶奶确实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几十年把厨房当阵地的人。先是下锅煮了一把玉米面条，然后不闲着，热锅凉油炒干辣椒面。

“好香啊！”温恪呆在厨房看。

奶奶看着他笑得和蔼，“你这小伙子，长得俊，嘴还甜。”

陈劭听到这话，站在厨房门口轻笑。

“你笑什么！”温恪朝陈劭嚷嚷。

“没，奶奶说得对。”陈劭用手轻掩笑容。

奶奶手下不停，把切好的辣椒、洋葱丝倒进锅里一并炒香，又是白糖，又是鲜酱油，还有切好的大蒜蓉、芝麻，最后还加了香油提香。

“酱做好了。”奶奶边盛出锅边说。

温恪跃跃欲试想用手指沾来尝，被陈劭攥住了手。

奶奶一边把玉米面条捞出过凉，一边准备剥煮鸡蛋。

“我来吧。”陈劭接过鸡蛋。

陈劭剥鸡蛋很老练，轻轻磕一下，然后力度掌握地刚刚好地在台面上滚一圈，再轻轻一撕，鸡蛋便毫发无损地露了出来。

奶奶拿出三个空碗，把煮好的玉米面条垫底，上面放着黄瓜丝、胡萝卜丝、葱花，陈劭把剥好的鸡蛋对半切开递过去，奶奶给面浇上酱。

大功告成。

“真的好好吃啊！”温恪大口吃面，星星眼里都是亮光。

“好吃就好。”奶奶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温恪最会哄人开心。

“奶奶再见！”温恪都走到路口了还在朝站在小园里的奶奶挥手。

陈劭看着温恪，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如果奶奶还活着，如果他带温恪去奶奶家，奶奶一定也会做好吃的饭，还会夸温恪是个漂亮孩子。

“我不行了，网上没说这山这么高啊！”温恪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拉住陈劭。

“快了，估计再三百多米。”陈劭转身望着温恪。

“我真的，不行了。我真的不喜欢爬山，要不是…渝州…没有海，我才不愿意…进山看星星。”温恪边喘气边说。

陈劭退了几步，绕到温恪后面，双手扶在温恪腰上，“走吧，我推你。”

温恪觉得这双手永远这么温暖干燥，宽大有力。

金秋十月，天气渐转微凉。尤其是山顶。

温恪打了个喷嚏。

陈劭刚想把校服外套脱了递过去，温恪就摁住了他的手，“不用，有人想我呢。”

陈劭无语，“你再打一个比较合理。”

温恪手搭在陈劭肩上，“我看骂我最多的就是你。”

温恪大剌剌地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我本来准备了帐篷的。”

“这样挺好的。”陈劭坐在温恪身边。

“给你的书看了吗？”温恪问。

“你生气了？”陈劭警觉地问。

“没有。我是想问你看猎户座流星雨了没。”温恪失笑。

“看了。书上说，猎户座流星雨的母体彗星是哈雷彗星。”陈劭安下心回答。

“是，不过这几年它一直表现低迷。”温恪抬头望着天空，“今天还是满月，观测肯定受影响。”语气里都是可惜。

“满月也很好看。”陈劭望着天上的明晃晃的月亮。

温恪笑得高兴，陈劭说他容易满足，自己不也是，“你知道吗？这个是狩猎满月。”

温恪声音从容又温柔，“秋分以后，动物在寒冷时期之前要开始增加体重，就会出来在田地中寻找残留的农作物，然后猎人就很容易发现它们。所以叫狩猎月。不过，月光这么亮，就算不是在空旷的农田里，也很容易被发现吧？”

陈劭低声说，“确实很亮，想藏住什么都不容易。”陈劭觉得，自己白天撒谎都那么困难，如果是这样的月色下，要他撒谎的话，他大概会说不出来一个字。

“猎户座在那。”温恪指着说。

“嗯。”陈劭跟着看。

“那是木星和土星。”温恪指着说。“它们和北落师门是一个三角形。”

“什么是北落师门？”陈劭问。

“嗯。”温恪想了一下，“就那颗。它是一颗孤独的星星，虽然属于一等星，是除了太阳以外，在地球上能看到的第18位亮星。但周围再没有其他的比较亮的星，如果只说我们国家的话，它是在秋天晚上能够看到的最靠南的亮星。”

陈劭望过去，那颗星星散发着蓝白色的光。

“说起来，去年底，天文学家说，它的伴星死而复生了。”温恪继续说。

“死而复生？”陈劭偏过头来问。

“嗯。北落师门是颗恒星，它有一颗伴星，北落师门 b，周围有一大片冰块、尘埃、石块组成的岩屑盘，还有一条边界鲜明的碎片环，嗯，怎么说呢，就像一只眼睛？”温恪转过身，盘着腿对陈劭说，“但是很多年空间望远镜一直无法探测到它的信号，天文学家们说它是一团尘埃。”

陈劭看着说起天文时眉眼都是雀跃的温恪，继续问，“然后呢？”

温恪笑着说，“然后去年年底，天文学家看着哈勃望眼镜拍摄的照片说，这就是一颗行星，不是一团尘埃。”温恪故意变换嗓音，故作老成地模仿老学究说话。

温恪笑着继续说，“而且它可能还带着像土星一样的漂亮星环，这个拱星盘可能遮挡着它的红外光芒，所以探测不到。 ”

温恪看着眉宇温柔的陈劭，凑地近一些，轻声说，“你知道吗？天文学家还说了，如果北落师门 b 的轨道与碎片环位于同一平面，那么在 2032 年前后，它将在穿越碎片环时被尘埃和冰密集后毁灭，我们将可以观测到这可怕的一幕。”

“毁灭？”陈劭不懂星星竟然还会穿越？

温恪看着迷惑的陈劭，“但如果北落师门 b 和碎片环并不位于同一平面，那么随着它离恒星越来越远，将越来越暗淡。再过一千年就彻底看不到了。”温恪朝陈劭抬了抬下巴，“你想看它毁灭还是看它消失？”

陈劭摇摇头，“都不想。”

“那我们2032年一起看，看它还在不在？” 温恪撑在地上的小拇指碰到了陈劭手腕的红绳。

“好。”陈劭轻声答。

凌晨前后的时候，流星一个接一个如期而至。它们是哈雷彗星回归时受太阳照射而沿途喷发出来的尘埃碎屑，散布在彗星轨道上，与地球相遇时，闯入地球大气，燃烧成为流星雨。它们很明亮，移动很快，陈劭能看到那些轨迹在天空中发了几秒钟的光。

“你不许愿吗？”陈劭想起在山洞里的时候，温恪当时抓紧时间许了愿。

温恪摇摇头，“那时候许愿希望我妈康复，一点没实现。”

“也许，它实现不了人的愿望，但也许能带去人的心意。”陈劭望着流星出神，总觉得它们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温恪听了陈劭的话，愣了许久，然后闭上了眼睛，如果流星真的能带去人的心意，他想告诉妈妈，我现在很快乐。

这是陈劭第二次看到流星，没有不规则圆形的洞口拘束，漫天的星空敞露在他的视线里，星星好像把秘密都告诉了他，他也把心事袒露给了星辰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