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家的灾祸
“问了,说是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碍。吕嬷嬷还叫您别跟着担心呢。说是家里头晚辈们都过去陪着了,也已经请过太医了,都说没什么事儿。”金枝侧身坐到李若身边的脚榻上,低低说着话。
李若微微蹙眉,她记得西府这位老祖宗身体一向健朗,上辈子自己没了五六年,她才寿终正寝了的。从前她出嫁后和娘家交流极少,也不知道这位老祖宗究竟有什么老毛病。
“大奶奶。”金枝拔高了几分声音,心里只觉得拔凉。大奶奶最近常像是得了癔症,听着听着话,人便开始莫名的走神,那眼神空洞无比,瞧着都令人心惊!
“我在听,没事。你接着说。”李若缓过神来,朝她笑了笑。
“再就没有了,奴婢都问了,吕嬷嬷就说了这么多。还叫奴婢伺候好大奶奶,说是西府那边的老祖宗还问起您来了。又说,家里头都盼着您好,就等着见您了呢。”金枝勉强笑了笑,挤豆子似地一句一句往外蹦。
大奶奶是被顾家磋磨惨了,即便人搬出来了,这性子,却真是和从前半点儿不一样了!
金枝瞧着她走神,只心疼得想落泪。
李若拍拍她的手,轻声细语地笑道,“我知道了。快别难过了,叫人看了去,指不定还以为我骂你了呢。到时候可不得说我是个恶毒主子。”
金枝哭笑不得,哪儿有人拿自己打趣的,大奶奶这可真是!
“好了好了,你去把白鹿叫过来,我有事要交代她。”
从昨儿搬出来以后,白鹿就已经窜到了明面儿上来,剩下那个名叫善胜的暗卫依旧隐在暗处,李若从开始至今也就见过他一次,所以有什么事儿,她都是直接找白鹿的。
过了片刻,白鹿从李若屋里出来,蹦蹦跶跶地出了相国寺,上马直奔城中而去。
晚上李若在屋里用过晚饭,又去前头正殿里听着师傅们讲了半天的经,才散了场出来,便瞧见白鹿在前边儿探头探脑地找人。
李若抬手朝她招了招,领着人去了自己院里说话。
才进了门,白鹿便竹筒倒豆子似地把自己打听来的事儿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西府李家那位独苗的小爷,前儿个闹着要娶珠帘胡同那边的一个姑娘。后头闹大了,西府那位老太太就叫人把他绑了,锁在屋子里不许出门。
那位小爷也不知怎么弄的,自己破窗而出,一头栽进了后院儿池塘里,那天晚上还下了雨,捞上来的时候人都僵了,老太太吓了个半死,急急找了大夫来看,命倒是保住了,就是,那位小爷,好像......”
白鹿皱着眉,话在嗓子眼儿里转来转去的斟酌了半天,也依旧没想出个什么好的词汇,只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像这儿病了。”
李若手一歪,茶水泼了大半出来,金枝跟着低低惊呼了一声,忙上前收拾残局,那边儿红袖绿玉手头上的绣绷都被惊得落了地儿。
西府那边人丁本就少,几代都是一脉单传。
十年前,老祖宗嫡亲的儿子,李若的那位族伯在江南道跑生意,遭了山匪,一命呜呼了,就留下这么个独苗儿子,西府那边把他看得跟什么似的,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李若幼时也曾见过那个族兄弟几次,生的倒是唇红齿白,有些男生女相的意思,但性子却是被娇惯坏了,不过本性却并不坏。
西府老祖宗有多重视这块心尖肉,李家没有人不知道。
那位小爷若是真出了点什么毛病,且不说西府那偌大的家财要如何处置,光说老祖宗那边,恐怕头一个就得受不住这份罪!
李若心乱如麻,“你打听到没有,西府那位小爷,是个什么病症?详细的,都说给我听听。”
“属下找人问过了。说是那天掉到池塘里摔到了脑袋,前些天一直昏迷不醒,大夫换了一茬又一茬,好容易醒了,这会儿,浑浑噩噩的,人都不认得。
成天呆呆地坐着,倒像是丢了魂。今天一大早,那位小爷能认人了,人倒是还有些呆傻,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娶珠帘胡同那位姑娘。”
所以西府那位老祖宗才会当即就气病了。
金枝绿玉几个面面相觑,这事儿可真是胡闹!
李若屏退了白鹿,放了茶盏,抬手摁了摁额角,东西两府虽说不甚亲近,但大事上,两边却一直都是互通有无的,这回西府的独苗苗闹出这种事儿来,难怪大伯母突然改了行程,说要后日再来瞧自己呢。
西府那独苗苗要是真娶了个珠帘胡同的姑娘进门,那整个李家,从东到西,从上到下,恐怕都得成了这上京城的笑话。
到时候,谁还敢把女儿嫁过来?不然,岂不是要和一个花楼出身的女人论妯娌?这事儿若真是巧合还好,若不是巧合,那这背后之人,可真是用心险恶,摆明了要恶心李家一道!
李若头疼欲裂,上辈子有没有过这一遭,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也是,那会儿她和李家关系也不好,她自己沉浸在顾遂远纳杜姨娘的事儿里,一度悲伤地不能自已,就算有那么一回事儿,金枝几个也不敢说给她听。
“绿玉,你让你兄弟去打听打听那个珠帘胡同的姑娘。”李若抬头吩咐道。
绿玉领了话,立时屈膝退了出去。
金枝上前替李若重新倒了盏茶,宽慰道,“大奶奶别太担心了,老祖宗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没事儿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李若眉头紧蹙,照记忆来看,上辈子这时候皇帝已经对李家起了疑心了,西府出的这件事,容不得她不多想。
“西府那位爷,从前就不是个省心的料子。”
金枝话锋一转,“大奶奶出嫁那一年,西府那边就闹出过人命来,说是那位爷书房中伺候的丫鬟大了肚子,西府老祖宗让人压着灌了药,又花了大价钱,才把这消息平了。这才没几年,那位爷又在女人上头栽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