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愚不可及

“陈......世子爷怎么会在这儿？！”顾遂远瞧着陈集，身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仿佛见了鬼一般。

陈集咧了咧嘴，“因为是我救了李氏呀。”

顾遂远生平最讨厌陈集这样的纨绔子弟，在他眼底，这些人都是靠着家族恩荫横行霸道的蠢货。

但偏偏就是这样脑袋空空的蠢货，却能踩在自己这样有真本事的人头上作威作福，这怎么能叫他不恨？

上京城这些纨绔里，又属这位燕王世子最为嚣张过分，顾遂远想起这人从前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心底登时涌起阵阵不安。

他但凡碰上燕王世子就准没好事儿！

若不是周围还有人瞧着，顾遂远恨不能直接起身走人，可这会儿，为了保全自己，他也只能按捺着心底的不适，和陈集低声道谢，“多谢世子爷出手相助，顾某方才惦念着内子，一时忘了分寸，还望世子爷海涵。”。

换做常人，这会儿大约也就顺坡下驴，让顾遂远进去瞧一瞧李若了，可陈集又不是常人，他不仅不让，反倒还往顾遂远跟前逼近几步，凤眸微挑，上下把人打量了好几番。

顾遂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陈集的目光总叫他有种无所遁形之感，这种感觉，无端端让顾遂远又涌出几分恼意。

他总觉得陈集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世子爷，不知内子.......”

顾遂远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一声尖叫打断，“表哥！”，他面上愕然，愣愣回头望去，但见杜姨娘正被两个护卫扭着胳膊押进来。

她发髻散乱，连身上的衣裳都脏了几处，整个人脸上尽是惊恐，瞧见顾遂远便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表哥，表哥救我！我不是刺客，我也没想害李氏，我就是路过，就是路过.......”

杜姨娘尖利的哭嚎声传遍整个院落，顾遂远一张脸霎时气得铁青，她怎么会在这儿！

叶老夫人斜了眼眼前乱成一片的景象，嘴角往下一撇，她就知道，姓顾的这一家子就没个聪明人。

“顾大人原来认识她啊！”陈集摸了摸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这女人瞧见李氏受伤以后，头一个反应居然是想杀人灭口，原来你们.......”

“世子爷慎言！这是我府上的姨娘，她一向知礼懂事，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顾遂远咬牙切齿，一番话说得飞快，视线难堪又羞恼地扫过那头哭得正厉害的杜姨娘。

她怎么会到这里来？方才陈集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表妹当真想对李氏下手？

杜姨娘是他府上的妾室，李氏却是他的嫡妻，本来阿娘把李氏从府上赶出来就不占理，若是再叫人知道他府上的妾室对李氏起了歹意杀心，那旁人会怎么看顾府，会怎么看他？

宠妾灭妻，这可是极大的罪过！严重者，是要丢官的！

“啧，误会？我那侍卫不过是一时不察，就叫这女人接近了李氏身边，倘若不是爷恰好在边上，顾大人府上这个妾室，可是妄图用帕子悄悄捂死李氏呢。被我抓了个现行以后，这就想咬死不认账了？

难不成，你们的意思是，本世子会污蔑你这个妾室？”陈集缚手身后，微眯的凤眸里露出几分不屑。

他是堂堂燕王世子，说出去，谁会相信他污蔑顾府一个妾室呢？完全没这个道理啊！

“顾某不敢怀疑世子爷......”顾遂远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心底却恨不能把陈集给大卸八块。

这个燕王世子到底想做什么？！

杜姨娘闻言，更是哭得直抽抽，脑袋摇得和拨浪鼓没什么两样就算如此，她仍旧一叠声地叫着表哥，求顾遂远救救她，

“表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我就是见她伤的重，我过去瞧了眼，是他们突然把我抓起来了.......”

杜姨娘也是满肚子的委屈，虽然，她听说李氏坠崖受了伤时心底也暗自高兴了许久，可她又不是个傻子，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李氏下手，就算真要动手，也该找个没人的时候才是！

“你胡说，我分明看瞧见你拿帕子蒙住我们四娘子的脸了！”绿玉不知打哪儿冲出来，直冲到杜姨娘跟前，揪着她的头发把人拽倒在地。

杜姨娘凄厉地尖叫起来，她又不是个肯吃亏的主，抬手便要甩出一巴掌过去，绿玉拧头避开了，随后陈集那两个护卫急急上前来制住了杜姨娘，绿玉趁乱又掐了杜姨娘腰间的软肉，就那么几下，便叫杜姨娘痛得龇牙咧嘴。

一个伺候人的贱蹄子，居然敢对自己动手！杜姨娘要是忍得下这口气，她就不是杜姨娘了！

她当即也忘了这会子是个什么处境，尖叫着要朝绿玉扑过去，她脸上的妆早花了，发髻衣裳凌乱不堪，口中还叫骂着不堪而入的脏话，活脱脱一副市井泼妇模样。

绿玉也不堪示弱，叉着腰骂了回去，两个人就这么又打又闹，不过，有陈集的护卫在，吃亏的自然只能是杜姨娘了。

这一出乱仗，叫在场的叶老夫人等人看得直摇头，心底对顾家、对顾遂远，更是百般看不上眼。

在场诸位的目光叫顾遂远羞恼不已，这会儿，顾遂远早忘了面前这哭状凄惨无比的女人是自己一直惦念着的表妹，在他心底，这就是个会害了自己、其心可诛的祸害。不能叫这个祸害继续败坏自己的名声！

这个念头一涌起，他便飞快起身，一脚踹倒了还在张牙舞爪和红袖对骂的杜姨娘，厉声呵斥道，“谁叫你来这儿的？谁给你的胆子对大奶奶动手？”

杜姨娘尖叫一声，人被踹得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儿，这会子她全然傻眼了，也骂不出声了，只捂着被踹的腹部，抖着身子瞧着面前面目狰狞的顾遂远。

身上的痛疼，远远比不上她心底的痛！她不敢相信，自己最爱的表哥就这么给她定了罪！

顾遂远的目光阴冷得仿若刀子，直直盯着眼前的杜姨娘，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表妹能蠢成这样？简直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