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士贰其行

“你何苦这般和我针锋相对，我们是夫妻，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明敕那头，他既然要，那就给他，我没说过任何一句话，可你总该和我讲一讲，明敕那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燕王瞧着燕王妃，满脸的烦躁。

他想和她好好沟通，可她就是不愿意，尤其一提到明敕，她就和疯了一样，万事只会说他的不是，回回都这样，一来二去的，燕王便也觉得寒了心。

燕王妃迎着他的目光，冷冷笑了一声，“你若是真关心明敕，这些事儿，你早该知道了。那孩子脾气虽倔，幼时，却最爱粘着你，万事他都会先告诉你，这两年上，你对明敕关心有多少，你自己心底清楚！”

“你！”燕王背着手，来回转了两圈儿，旋即抬手指着燕王妃，“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就可理喻了？明敕究竟为什么去上京？若不是你那好侧妃偷摸往宫里头递信，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我的明敕，何至于要去做这质子！”燕王妃毫不客气地刺回去，她待他，像极了一只刺猬，恨不得竖起浑身刺来把燕王浑身扎出血洞才好。

“阿笙，我也有苦衷.......”

“别叫我！”燕王妃拂袖甩开燕王的手，“我和你早没什么好说的。你留在上京那些暗桩护卫，尽数都交给明敕吧，眼见着就快到婚期了，咱们人去不了，本来就对李家小娘子不公平，但你我该尽的责任，总该尽到。明敕大婚一事，绝对不能受影响。”

燕王气极反笑，“明敕明敕，你除了会说明敕，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能和我说了吗？阿笙，你我是最亲近的人！你从前，不是如此......”

“你从前也不是如此！”燕王妃扬高了声音，目光一寸寸落在燕王身上，仿佛一把刀子，要将人生生剐了一般，“你是最不配与我提从前的人。”

从前，她眼底心底只有燕王一人，为了燕王，她甚至违背了阿爹的骐骥，她放弃了年轻时候成为女将军的梦想，一心只守着他一个。

阿爹膝下无子，她放弃了做女将军，阿爹当时有多难过，她不是不知道，可她那会儿，只觉得和相爱之人相守一生便是最好的。

等她后悔了，想明白了，阿爹却已经没了。

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只剩下明敕了。

阿爹死的那天，燕王还在外头狩猎，那天本是晴空万里，结果突然便下了好大一场雨。

她带着明敕，急急往家里赶，又让人报信给燕王，她娘家本就在幽州境内，从猎场过去，快马加鞭，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情。

可燕王却生生拖到了第二日天亮前才赶去，他和她解释，说是那地方危险，晚上不好只留柳侧妃一人在那，他把人送回去，一来一回，便耽搁了时间。

大约是从那时开始，燕王妃便明白了，他到底还是变了心。

从前，他说柳侧妃几个是皇帝赏下来的，他不能驳了去，否则会叫皇帝心生不满，会给燕王府、给这幽州将士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他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说自己心底只有她一个。

后头没几年，柳侧妃怀了身子，他又说，总得再有几个庶出子，让皇帝安心些，他说那些庶出子绝对不会威胁到明敕的地位，他的一切，将来都是留给明敕的。

细想来，她那颗原本只装了燕王一人的心，也是从那时开始，便一点点破碎，直到阿爹去世，她才彻底看清了燕王的嘴脸。

什么顾忌皇帝，什么为了幽州将士，说到底，不过是他不够爱她，不够爱明敕，他优柔寡断，不敢拒绝皇帝的‘恩赐’，却把这一切的原因，都扣在别人头上！

这就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

燕王妃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燕王不敢看她，只抬手抹了把脸，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你现在......饿了吗，我让人给你重新做一份早膳送过来。”

他转身要走，燕王妃却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阿笙！”燕王急急转过身来，双眸发亮瞧着燕王妃，眼底的期待毫不掩饰。

“你先前说的，要给李家那丫头的庄子，记得拿来。一会儿就叫人把地契送来，我先收着。”燕王妃淡淡交代道。

这几年，柳侧妃可没少从燕王手里头挖好东西，她本不稀罕他那些东西，可他既然主动提了出来要给明敕媳妇儿，燕王妃自然不会拒绝。

她得赶紧把地契拿过来收好，免得到时候被柳侧妃钻空子要过去。

“......好。”

燕王应下来，顶着一身落寞往外走。

宝娟进来，瞧见燕王妃坐在那儿慢条斯理的喝粥，一时也有些心疼，

“这粥都凉了，您快别吃了，奴婢使人去换一份来。”

燕王妃抿了两口粥，顺势放下来，“你不必去，一会儿他自会叫人送过来。”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燕王了。

宝娟叹了口气，“王妃何苦与王爷这样犟着来，到头，倒是给那云烟亭的那位行了方便。她回回都在王爷跟前上您的眼药！”

“她那些下作手段，这几年，我早看透了。我懒得和她争，那么一个烂人，她爱要，给她便是了。”燕王妃轻声细语地说着，这话，她早就想说了。

柳侧妃从不在她眼底，她不屑和柳侧妃争什么。

她从前哭闹，不过是因为在乎燕王而已。如今她早就不在乎燕王了，那区区一个柳侧妃，对她来说，和路边一滩烂泥有什么区别。

宝娟深知自己主子的性子，也不好再劝，只转了个话音，说起燕王妃前些天让人找的那几匣子珍珠已经都找好了，“都是从过往行商那儿淘来的好东西，张二爷亲自挑的，各个圆润，大小一致，也都是按王妃的交代，照着大中小的个头，各收了两匣子，小的那些，只有米粒儿大，光泽却好得很，张二爷说，用来编珠串流苏最好不过。”

燕王妃笑起来，“他办事我放心。东西既然全了，就赶紧叫人送过去，嗯，让武晴娘走密谍这边的线吧，八月明敕就要大婚了，这东西，得提前交给李家四娘子，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