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亲迎（3）

一路进来，树荫葱茏、花草繁茂，这燕王府每一处地界都充斥着鸟语花香之景，远处听得见流水之声，杜嬷嬷解释道，

“是世子爷特意命人挖渠引水，弄的一方流觞曲水之景，那边还搭了假山，边儿上有亭台，也有专门改建的楼阁，闲时看景赏花，那里是最好不过的去处了。”

倒是个肯用心的，可见这位世子爷心底也是极看重四娘子的。吕嬷嬷心底欢喜，面上笑得更灿烂了几分。

燕王府的正院上房留给了燕王与燕王妃，陈集与李若的婚房，则挑在了正院东边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折桂堂。

这铺房的事儿，照理也不该有夫家的人掺和，杜嬷嬷只把人引到折桂堂垂花门下，便借口先一步告辞，只叫了个婆子过来，让她在边上给吕嬷嬷搭把手。

领路的婆子把吕嬷嬷等人引过去，也没撤走，只跟在吕嬷嬷身边，笑着把折桂堂里里外外各处的布置和安排都说了一通，

“世子爷交代了，各处当值的人手，等四娘子过了门，再交由四娘子经手安排。这折桂堂里的东西，都是世子爷亲自看着人布置的，嬷嬷看着，可还有哪里需要添置？若是有，嬷嬷只管告诉我，缺什么短什么，都只管叫我就是。”

吕嬷嬷笑意盈盈道，“我瞧着是样样都好的，难为你费心了。”

那婆子忙说着不敢，吕嬷嬷笑了笑，先叫绿玉领着小丫头们过去里头铺床，自己则和那婆子往前走了几步，待是周边没人了，吕嬷嬷才接着问道，

“方才这一路进来，倒是没瞧见内侍和丫鬟，也不知......”

“世子爷用不惯内侍。丫鬟也不用的，您也知道，世子爷打小是在幽州地界上长大的，小的时候就常跟着王爷还有房老将军往军营跑，整个丫鬟跟着，哪儿是她们照顾世子爷，岂不是成了她们拖累世子爷去了？”那婆子笑起来，字字清晰地给吕嬷嬷解释了一通。

吕嬷嬷心底略惊，当初外头都传这位世子爷多么纨绔多么不堪，她还以为，这院子里必定也是一堆红袖添香之辈，不曾想竟然干净成这样。

那婆子觑着吕嬷嬷的脸色，笑着往下道，

“世子爷也不爱带人往家里头来，寻常要吃酒，也是到外头去的，从前那些事儿，都是世子爷年纪还小的时候了，那时候，世子爷也才十五六，王爷王妃没顾得上管世子爷，世子爷也是年轻气盛，才惹出了这样的名头了。后头，也都改过来了。”

吕嬷嬷忙接了话过去，“这年轻确实容易冲动，我们家西府那位小爷也是一样的，人是极好的，没什么坏心眼子，就是年轻爱玩儿了些。好在如今，也都收敛了。”

“是，正是这个理儿呢。”婆子见吕嬷嬷确实没提别的话头，便也不过多打扰，只说了两句客气话，让吕嬷嬷若是有事儿，只管叫人到门外喊她，跟着便先退出了折桂堂去。

这一通下来，礼数周全到位，既不会太冷落也不会太热情，足以看得出，燕王府这内宅，管理得还不错。吕嬷嬷心底接连点了好几下头，转过身，便与绿玉低低说道，

“我瞧着这府里头的人，都还能用。折桂堂这头，他们没安插自己的人手，只在外头排了几个当值的粗使婆子，这倒是极好。”

原先赵夫人还担心李若会不习惯屋里头有内侍伺候，来之前，还特意交代了吕嬷嬷，叫她千万要打点好府上那些内侍，别叫那些人对李若怀了什么怨愤之意，回头再从私下里报复回去，这可不好。

这会子见陈集也不用内侍，吕嬷嬷心底很是松了口气。

绿玉跟着连连点头，抬手指了指屋子里头，眼睛亮晶晶地对吕嬷嬷道，

“那屋里头放的全是娘子惯用的香料，还有，后头有一个半人高的樟木柜子，一打开，里头全是娘子往日里爱看的杂书，什么《镜花缘》之类的，样样齐全，好几本是外头都买不到的，我弟弟替娘子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那里头倒是齐全的很！可见世子爷是用了心的。”

“嘘。这杂书的事儿不可往外说。省的叫人抓了错处，再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吕嬷嬷嘴上说了一句，眉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笑意，这燕王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样样都把娘子的喜好放在第一位，光凭这份用心，便足以见得世子爷待四娘子有多好了。

这样，夫人也能放心了。

转眼就到了亲迎这日。

天还没亮，李若就被高氏叫起来，婆子们抬了七八捅热水进来，由红袖茉莉伺候着她沐浴洗漱完，李若便穿着纯白的绫罗亵衣，坐在妆镜前头，由燕王府找来的开脸婆子伺候着开了脸。

林如霜坐在一边儿的凳子上陪着李若，眼瞧着李若脸上被敷上了一层蛋清，那细细的绵绳在她脸上绷直，一点点划过李若的脸，只露出底下微微泛着一层薄红的肌肤，林如霜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楚楚你疼不疼？”

“瞧阿双这脸色，你这是怕了？开脸不疼的，这嫁人是头一等的喜事儿，开了脸，才好过新日子，这都是好兆头，不疼的。”高氏忙岔开了话题，上千揽着林如霜的肩头，笑盈盈说道。

林如霜这才反应过来，今儿可是李若大喜的日子，她头一句话就问人疼不疼的，像是巴不得人过得不好似的，这可是大忌。她忙不迭顺着高氏的话连连点着头，

“是是是，我都糊涂了。瞧我这张嘴......”

李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笑意温和地拉着林如霜的手，说道，

“等你出嫁的时候你便知道了，到时候，我也到屋子里陪你，再好好想几首拦门诗，拦一拦你的新郎官儿！”

“我可记着你这话呢！”林如霜笑出声来，跟着，又不觉红了眼睛，“往后嫁了人，咱们都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的去玩儿了，真是......”

“我的好阿双哟，咱们可不兴哭嫁，你可别把楚楚给引哭了。”彭城伯世子夫人林氏一脚踏进来，听见这话，忙不迭拦上去，她这个侄女儿，样样都好，就是眼眶太浅，兜不住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