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为自己而活

怡景殿里又是一片欢声笑语，武晴娘拿了银子，嘻嘻笑着朝燕王妃说了几句卖乖的话，燕王妃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

“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儿要求我了？”

“王妃您真是慧眼如炬！这您都能看出来，这天底下，再没有比您更聪明的人了。”武晴娘竖起一根大拇指，张嘴就夸了燕王妃一通。

“少拿我打趣。你这张嘴，都是跟谁学的？竟连慧眼如炬这个词儿都用上了。”燕王妃抿唇笑了笑，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茶抿了一口。

宝娟把手头几张叶子牌塞到小丫鬟手上，嘱咐道，“拿到后头多宝匣子里收好。”跟着才转过头，接了燕王妃这话，笑着说道，

“她呀，是跟世子夫人学的。那几天世子夫人在府上和各处当值的婆子们说话，她就在边儿上竖着耳朵听，偷摸学了几句。这两天上，她和我们说话都仿照着夫人的口吻来。”

燕王妃弯了弯眼睛，“楚楚那丫头确实会说话，我也最爱听她说话。”

“是吧！是吧！我也喜欢和世子夫人说话！”武晴娘一面不住地点着头，一面巴巴儿跟过去，凑到燕王妃跟前，

“说起来，这几日世子夫人不在，我还怪想她的呢......”

燕王妃端着茶水，斜了她一眼，说道，

“我看你不是想世子夫人，你是想去凛城屯军所吧？”

武晴娘一下窜的老高，“您真是一点就通！”

“得了，你这肚子里两点墨，少学世子夫人了。”宝娟翻了个白眼儿，往前坐到燕王妃脚边的小绣凳上，替武晴娘把话给说完整了，

“她是早就惦记着要去屯军所那边了，世子刚接了团练使这差使，消息一传回来，差点儿给她高兴完了。”

“我这不是想替世子爷分忧嘛！再说了，打从世子爷去了上京，王爷便把我遣来王妃身边呆着......”武晴娘坐到另一边的绣凳上，被宝娟拿脚尖踢了踢，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

“我是很乐意跟着王妃您的，就是，就是，我到底没学过怎么伺候人，跟着王妃您，都怕给您丢人。”

“我不嫌你丢人。”燕王妃笑眯眯地接了一句，从陈集和李若回来以后，她这心情便从所未有过的舒畅，但凡不见到燕王，她都能乐呵呵的和人开几句玩笑。

“哎呀，不是，我知道您不嫌弃我。我自己嫌弃我自己呢！我这么笨手笨脚的，也干不来这伺候人的活儿......”

武晴娘还在兜圈子，这边宝娟却是听不下去了，接了话音过去，替她把话给说了，

“她这是想求您，准她去凛城屯军所当差呢。”

“哎呀！”武晴娘站起来，瞪了宝娟一眼，又转过头去瞧燕王妃，“我不是，我知道您身边离不开人，我就是.......”

燕王妃瞧她这紧张兮兮的样子便觉得好笑，放了茶水招手叫她过来，

“你想去屯军所，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你本来身上就有军衔在，当初来我这儿，也是因为迫不得已。你的本事，我都知道。”

“王妃......”武晴娘半蹲在燕王妃跟前，仰着头眼巴巴瞧着燕王妃，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是世子爷进上京之前来的王妃身边，在那之前，她本来是在燕王手下的青山军里当差，世子要去上京的消息一传出来，青山军里一片哗然，任谁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朝廷突然召世子去上京，绝非什么好事儿。

军中人心惶惶，便有那有心之人开始说什么，燕王府要换世子之类的蠢话。

武晴娘七八岁上就没了爹娘，几乎都在燕王妃身边养大的，后头她这军衔，也是燕王妃出手帮了她，她才能拿到的，不然她一个女儿身，要在军中打拼，谈何容易。

因着这个，武晴娘自小就暗暗发过誓，这辈子都要护着燕王妃母子，乍然听见有人说那些不好听的话，她这等暴脾气哪里能忍得住，当即便与人吵了起来。

偏生那人也是个不服输的，张口就说世子爷这一趟去必定不可能活着回来，这话一出，武晴娘就跟那爆竹似的直接炸了，揪着人衣领子把人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她虽为女儿身，但这一身的功夫可半点儿也不比男人差，几拳头下去，直接把那人揍成了猪头，这口恶气才算是暂时出了。

可那一出闹剧动静到底不小，周边围观的人不在少数，燕王不可能不罚她。武晴娘倒也能屈能伸，自个儿做的事，她也没想着否认，燕王夺了她在青山军的权，又打算罚她到马厩当差，这些，她都闷声应了。

后头还是燕王妃出面，把她要到了身边来跟着，又给那被打之人请了大夫看诊、拿了银子打点，这才平息了外头的流言。

武晴娘知道燕王妃都是为了她好，所以这几年上，她都极乖巧地呆在燕王妃身边，甚至还学了怎么伺候人，虽说学的不怎么好，但到底也用心了。

她本来，是打算好了一辈子都跟在王妃身边的......可现在世子爷回来了，还领了军中的差使，她便又忍不住想跟过去，说到底，这内宅里，不适合她，唯有军中才是她该呆的地方。

燕王妃摸了摸她的脑袋，神色柔和极了，“你那件事，都过去许久了，如今你要重回军中，谁也不能说一个不字。我这里，你不必担心。你想去便去吧，明敕那孩子，身边也需要人帮一帮。他身上背了太多东西，这一路走下去，还不知有多少的难处，有你们跟着他，我也能安心些。”

“王妃！”武晴娘眼神一凝，忽的跪在燕王妃跟前，朝着燕王妃磕了几个头，“王妃放心，属下必定终生效忠世子，绝无二心。属下这一生，都是为您而活，您所想所护，便是属下所想所护。”

她的命都是燕王妃所救，若是没有燕王妃，她如何能平平安安长大？王妃最在乎的便是世子爷，所以，就算是为了叫王妃安心，她也必定会一辈子效忠陈集。

燕王妃却是笑着摇摇头，“晴娘，你错了。你并非谁的附属，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你要去军中，也不是为了谁，只该为了你自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