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所为何事
钱嬷嬷好好歇了一晚上,翌日一早便起来了,盥洗完,换了身衣裳,到扶风榭去给李若请安。
李若刚见完各处管事婆子,把手头的事儿吩咐下去,正要吃早饭,听说钱嬷嬷来了,忙叫人把她请进来。
“请夫人的安。”钱嬷嬷进了门,先笑吟吟地朝李若见了礼。
“嬷嬷快请坐。绿玉,再拿一副碗筷来,嬷嬷和我一道用早饭吧。”李若笑着招呼着,钱嬷嬷推辞了两句,李若都不肯依。
“王爷王妃都不在府里头,世子爷今儿一早就去了军营,单我一个人吃饭,正愁没个伴儿呢,嬷嬷若是不依我,可就是与我生分了。”
绿玉拿了碗筷放下,又绕到钱嬷嬷跟前去,挽着她老人家的手往前带,
“夫人一大早就起来听事儿回话了,这会子正饿着呢,您老就心疼心疼夫人,陪她一道吃吧!”
钱嬷嬷闻言,也只好笑着坐下,陪着李若用过早饭,漱了口,等小丫头们收拾干净桌子,钱嬷嬷又和李若一块儿坐到里间去说话。
“大夫人叫我给您带了好些东西,老祖宗也拿了不少东西叫一道带着来,若不是后头实在收不下了,大奶奶她们还想再塞一些呢。连秋姐儿几个都给拿了寻常舍不得吃的糖来,砚儿还说,要把那一方新得的好墨给您呢,惹得大夫人和老祖宗高兴坏了。”
李若听着,也笑起来,“我这儿也不需要什么,什么都齐全的很,阿娘疼我,但凡是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先捡着给我了。看来,晚上我写个信,托人带去,和大伯母还有老祖宗他们说一声,请她们代我谢谢砚儿和秋姐儿的好意才是。”
“可不是,这孩子,都是一眨眼就长大了,心里头也都记着您呢。临到我要走了,绵姐儿拉着我不松手,叫我给您带句话,说是她如今都会背三字经了,能从头背到尾,比砚哥儿还熟些,连教书的先生都夸她了。”
钱嬷嬷一面说一面笑,昨儿赶路的疲惫,经过一晚上歇息,早就消散干净了。
“可不是,这才多久日子,那孩子就学了这么多的东西。回头我得和三嫂嫂说,好好夸夸她。”
李若让人端了败火的菊花茶上来,顺带着又拿了一碟子芸豆糕,往钱嬷嬷那儿推过去。
钱嬷嬷接了茶水,哎呦一声笑起来,“那可不兴,大夫人说了,家里头的小辈,就属绵姐儿最鬼灵精,再夸呀,她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这有什么?她聪明,多夸两句都是应该的。”李若笑了笑,转个了话音道,“大伯父大伯母和老祖宗他们可都还好?这两日上京天儿热,老祖宗没什么大碍吧?”
这年纪大了的人,最忌讳大冷大热的天儿。
“都好呢,五月份,老祖宗请了几回大夫,不过也都是老毛病了。年纪大了,总会这样,也不是什么大碍,只要好好将养着就是了。珉哥儿最近也懂事了,也不胡来,只跟着宁六爷几个一处......
哦对,夫人还不知道,宁六爷前儿个进了金吾卫当差,如今也算是有正经差使。珉哥儿和他一处,也学了几分规矩,老祖宗最近都放心了不少。”
李若听着,心底宽慰了几分,李珉知那样的人,就得要陈集和宁六来治他才是,寻常,他们和他说的大道理,他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换个人就不一样了。
这也好,宁六能拿捏住李珉知,对西府来说,不失为一桩好事儿。
钱嬷嬷见李若听得认真,便挑拣着,把府里头各人的境况都说了说,最后才把话音落在了李峋身上,
“大爷写了家书回去,说是,多谢您和世子爷还有王妃的看顾,大夫人看了信,心里头便一直记挂着这事儿,这趟叫我来,也是想........”
“我和大哥哥是一家子,什么看顾不看顾?说这些话,那就是见外了。”李若听着了一半儿,便打断了钱嬷嬷的话,这些话,她不大爱听。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大伯父一家子对她,皆是掏心掏肺的好,既是一家子,便不该这么客气。
“瞧夫人,怎么还为这事儿不高兴了。”钱嬷嬷笑起来,放了茶水,又说道,“大夫人哪里会和您生分?这亲兄弟明算账,也是常事儿呢。何况,大夫人这是记挂您,怕您在这王府里头过得不好。”
话到这儿,钱嬷嬷顿了顿,压低了几分声音,
“这王府里,也有另外两房盯着呢,您和王妃递过去的东西,虽说,也不关王府中馈的事儿,都是自个儿的体己,可就是,怕有心人抓着这点不放,回头,再给您招了麻烦。”
“我就知道大伯母疼我。您放心,不会有什么大事儿。那两边,不算什么。”李若含糊着带过去。
王府里那两房的蠢事儿,她都不想说给钱嬷嬷听。
钱嬷嬷见她神情轻松,一时也放心了不少,“夫人过得好,奴婢也放心了。这一趟,大夫人交代奴婢先去了凤阳祖宅那边,拜了先祖,那边看守祖宅的,是原先的六老太爷,夫人可还记得他?”
李若顿了顿,笑着点点头,“幼时回去祭祖,见过一回。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都好呢,就是眼睛看不太清。听说奴婢是来见您的,还特意拉着问了两句您的境况,叫奴婢和您说,往后得了空,可得回去瞧一瞧,他们家那位行五的小娘子,前儿个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过得也幸福极了。”
李若听着钱嬷嬷这番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慢慢点了点头,顺带着,抬手屏退了左右。
钱嬷嬷见状,心底不由感慨,四娘子这份机警,真是比从前更甚,自己不过才提了个话音,四娘子便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嬷嬷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这扶风榭里外,都是我自己的人。”
李若朝钱嬷嬷看过去,她清楚钱嬷嬷的性子,若不是有话要说,钱嬷嬷必定不会提及凤阳老宅的人。
那什么六老太爷,都是多少年不曾联系的人了,这会儿猛地提起来,摆明了是别有用意。
钱嬷嬷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落下来,转成了几分严肃,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慢慢打开,递出一块再朴实不过的木质令牌,
“这一趟,大夫人命奴婢回凤阳老宅,就是为了取这个,给您和世子爷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