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为何还愿意为我杀人?
夜已深,魏晓雪却辗转反侧。
自从有过几次术法不逮、受制于人的遭遇后,她就明白,需得有另一种自保的能力---剑术。
猎鬼族的侍卫,虽并非各个高阶术者,却都剑术了得。尤其是泽穆的剑术,更是登峰造极。
所以昨日泽穆建议她习剑时,她便欣然接受了。
却不想,这泽穆竟是个狠人。
一下午光是挥剑就几千下,胳膊都快断了。挥不动想休息时,就让她扎马步。如此反复半天下来,胳膊腿又酸又胀,根本睡不着。
当然,让她无法入眠的最大原因,是那个异化子。
她从未因某人而失控过,眼下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可对方毕竟是已结契的异化子,一直当个护院使,未免大材小用。
罢了。
待明日办完大事再说。
思及此,她又开始酝酿睡意。
与此同时,血狼族后梁山的那间破旧小屋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影。
昏黄的月光,在那道身影上投出斑驳的光影,显得格外阴森。
洛紫梦诧异道:“你竟来了?”
“我自己留下的联络信息,又岂会不来?”
“你总心软,我怕你又反悔。”
“这次不会!”泽穆毅然道。
洛紫梦浅浅一笑,“那我这便安排下去,定叫泽侍长得偿所愿。”
“我如今只是她的一名近卫,你唤我泽穆便好。”泽穆说着,转身看向静坐床边的人。
随着身体的转动,棱角分明的侧脸被镀上一层寒光。
洛紫梦闻言一怔,忽地牵出一抹笑,“也对。摆脱侍卫长的身份,你才能靠近她。”
说罢,缓缓起身走向泽穆,对他耳语了几句。而后叮嘱道:“只要将他引过去,我便能彻底除了他。切忌心软。”
“我不会再心软!”泽穆眸中寒光一闪,笃定道。
他曾有无数次机会,将佐臣狼送入地狱,却都被自己的人性所阻,最终错失良机。
此番断不会再重蹈覆辙!
“甚好。”
洛紫梦淡笑着,转身要出门,却被泽穆的声音拦住。
“梦夫人,我始终有一事不明,可否为我解惑?”
洛紫梦收回跨出屋门的脚,回身看向他,“何事不解?”
“若只为报答我父救命之恩,你原本已做的足够多,却为何还愿意为我杀人?”
泽穆自幼丧母,兄弟俩被父亲一手带大。后来,身为侍卫长的父亲,跟当时的族长莫伯一同出征,却战死沙场。
就在他捧着父亲的骨灰陷入绝望之际,洛紫梦出现了。
他不知这个衣着华贵的人族女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只知她手下的人都唤她作“梦夫人”。
自她出现后的六年间,不仅在物质经济上,也在精神上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
她鼓励他走出伤痛,继承父亲遗志。而他也不负她所望,不到一年时间便脱颖而出,获得拔擢成为继任的侍卫长。
泽穆对她始终满怀感恩,却也心存疑惑。直到她诓骗他下毒,他才不由得开始怀疑。
“你觉得……我别有用心?”突如其来的反问,让泽穆一时语塞。
“哈哈……如此不遗余力地提供帮助,你这么想我也无可厚非啊。”
洛紫梦叹息道:“为了让你心无杂念,我便告诉你这个秘密吧。”
秘密?
泽穆猛然抬头,紧盯着她。
“你可还记得,莫伯为何能活着回来?你父亲又为何而死?”
泽穆蓦地攥紧拳头,“当然。若非那莫伯贪生怕死,以我父身躯拖延时间,又如何苟延残喘至今。”
刚接到父亲死讯时,泽穆并未多想。那场战争的幸存者只有莫伯,清隐和炎阳,可见其惨烈程度。他知道父亲必是光荣战死的。
却不想,当他成为莫伯的侍卫长那日,洛紫梦突然出现,还带来了另外两名幸存者,也带来了他父亲死亡的真相。
六年前,莫伯负伤逃窜遭遇鬼魔余党伏击时,深知战情胶着持续了几个昼夜,鬼魔残兵已然饥肠辘辘,若见着活人必会丧失战意先大快朵颐。
于是,为了自保,他毫不犹豫地将明明身负重伤却还寸步不离护着他的侍卫长,推进了虎口。
不。
是炼狱!
那两名幸存者说,他们躲在尸山血海之下,听着那阵阵哀嚎惨叫,都对莫伯的无情和残忍深恶痛绝。因此虽有幸活着离开,却不愿再跟随他。
“我鼓励你成为莫伯的侍卫长、成为他最信任的人,正因那是最靠近他的位置。只要你足够近足够强,便能一举为你我报仇。却不想,你竟爱上了他的女儿。甚至还扬言要放弃一切,与她远走高飞……”
洛紫梦的声音幽幽传来,拉回了泽穆的思绪,“你为何比我还想让他死?”
洛紫梦闻言,忽然满含幽怨地说:“因为他杀了我今生最爱之人,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他。”
“最爱……”泽穆喃喃着,倏地睁大眼睛,“我父亲?你---”
“说来话长。你只需明白,我一心所想,不过你我皆达成所愿。如今我不会强迫你手刃莫伯,只盼明日事成,你能将城主府的防御图留下,我自会另谋他法报仇雪恨。”
泽穆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情绪,抿着嘴点了点头。
忽而又道:“我记得,我在井中投药那日,雪朵来了。我从你那影卫手中救下她之后,便陷入昏迷。后来她却惨死鬼魔手中。这是为何?”
洛紫梦轻叹一声。
“那日她撞破了你的秘密,本不该留她。可你执意用禁术洗去了她所有的记忆,也因此陷入昏厥。彼时恰逢鬼魔突袭,我的影卫便将她一道带走了。至于后来为何传成她被鬼魔剥皮示众,便不得而知了。”
“即是说,雪朵还活着?那我能否见她一面?”泽穆激动道。
洛紫梦皱起眉,摇了摇头。
“你大战在即,不该为此分心。况且,她眼下如三岁稚童般,不认识任何人,你去见她又能如何?”
泽穆长叹道:“是啊,又能如何呢。也罢,只要她还活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