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他的眼中,只有杀戮。
一片混沌中，一团白绿相间的光晕逐渐扩大。
魏晓雪觉得，自己此时似乎在一只鸟体内。借着它的眼睛，看到了广阔的草地。远处青山绿水，身边白云飘荡。
好美啊！
正感慨时，隐约听到一对男女的声音。
近点！
再近点！
随着心念催动，男女的对话变得越发清晰。
“现如今，你还想杀她吗？”
温柔的女声一出，魏晓雪登时愕然，这问题也太煞风景了吧？
“想。”
男人冰冷决绝的嗓音，听得魏晓雪又是一愣，心底莫名有些恐慌。
两人继续直白的问答。
女人问：“她信你重你，待你至诚……即便如此，还要杀她？”
“是。”
男人的回答仍旧冰冷。
女人追问：“可如今她怀了你的孩子。你若杀了她，便是一尸两命。你当真要杀她？”
“我……”
男人的话音停了一瞬，接着隐约传来一阵含混不清的低喃，似乎透着一丝痛苦和挣扎。
未几，男人森然的声音又起。
“杀！我不要她，不要孩子，只要自由……”
两人的声音逐渐淡去。
耳边只剩巨大的心跳声。
魏晓雪忽觉胸口似是灌了铅，快要窒息了。霎时间，整个世界扭曲翻转，不断搅动着紧绷的神经。
突然，一股柔软的力量，摸上她的肩。随之而来的，是女人柔软的嗓音，“荣儿，莫安荣……”温暖的呼吸萦绕耳畔，令人安心。
这声音，是刚才那个女人。
是……母亲？！
魏晓雪心头一暖。
她正想抬手，耳边的声音却像是突然调大的音响，吓得她浑身一抖。
“莫安荣，佐臣狼要杀你！”
佐臣狼要杀你！
要杀你！
杀你！
温软的女声霎时化作魔音，在混沌的脑中掀起阵阵巨浪。
“啊啊啊！”
魏晓雪惊叫着坐起，还没回神，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看着眼前头发蓬乱，面无血色的女人，她一时竟没认出。
洛紫梦竖起食指，比出一个噤声的姿势，颤抖道：“千万别出声。”
魏晓雪懵了。
只能愣愣地问道：“为什么？怎么了？”
话音未落，像是要回答她似的，一阵呼喊惨叫声赫然入耳。
魏晓雪举目四顾，又是两眼懵。
她昨晚明明睡在洛紫梦房中，这会却被建德抱在怀里，正朝城主府侧门方向走去……看建德的神色，他们现在应该是在“逃”。
“药师，怎么了？”
建德听罢，看了眼魏晓雪，默了一瞬后，哑声道：“今晨我们遭遇鬼魔突袭，几处城门失守。眼下，西城门那边暂时打出一条缺口，我带一小队侍卫，护你和洛夫人出城。”
“等，为什么鬼魔……咱们怎会没有一点防备？”魏晓雪蹙眉打断，转而摇头道，“不对，为什么是你护我离开？佐臣狼呢？”
建德脸色一沉，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眼魏晓雪。就是这一眼，终于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德叔，佐臣狼怎么了？他是不是受伤---”
“吼哦！”
一阵骇人的嘶吼声，打断了急切的话音，也截停了几人的脚步。
扭头看去，竟是佐臣狼！
可……
又不是他！
眼前的人一双金瞳，眸中曾经缱绻的柔光不再，只有嗜血的杀意。
猩红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如同撕裂空间喷涌而出的地狱之火。白皙的脸上印着斑驳的红点，像是在昭示着刚刚结束的杀戮。
他只是站着，就令人心神俱摇。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杀意，惊得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众人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变得异常清晰。
“莫安荣，去死！”
随着一道阴鸷森然的声音，佐臣狼身形一闪，眨眼就来到魏晓雪身前，不待她开口，挥舞着利爪，毫不犹豫地发出致命一击。
“咻！咻！”
几乎在佐臣狼动手的瞬间，几支箭矢破空而至。他本能侧身闪躲，几次旋转跳跃，躲入回廊隐蔽处。
“安荣，你们先走！”
伴随着急促的呼喊声，闫峰带着数十名内院侍卫，纷纷从四周围拢过来，将魏晓雪他们护在圈内。
“父亲，他怎么了？”
魏晓雪见闫峰等人都受了伤，脸上还带着血，心中的不安更甚。
闫峰回头看她，说了句“别怕，先出城”，便回过头去，只留给她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似乎是在与她做最后的道别。
为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恍惚间，又传来一声低吼。
围拢在魏晓雪周围的众人，举起手中长剑，个个一脸视死如归。
下一秒，佐臣狼骤然跃上屋顶，躲过飞射而来的弩箭，凌空高举手臂利爪齐出，朝一个侍卫劈去。
“滋啦！”
那侍卫，转瞬就被一分为二。
其余的侍卫，一个接一个，被劈成数块，雪地瞬间被染成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魏晓雪自问已见过佐臣狼最可怕的样子，可今天的他，却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残忍模样。
他的眼中，只有杀戮。
魏晓雪本就头昏脑涨，又一路担惊受怕，强撑到现在终是熬不住，视野像是“啪”地关了灯，转瞬被黑暗吞没。
她最后的记忆，是化身恶魔的佐臣狼，举着满是猩红浆液的手臂，扑向闫峰。
建德护着魏晓雪刚出城，就遭遇了一波鬼魔的追击。但对方杀光随行侍卫后，就只是紧紧跟着，似乎要将他们赶去什么地方。
为什么？
建德正觉得纳闷，就见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马车。还没来得及细究，马车里就陆续走出两个人。
齐晨旭？！
和……鸢魅？！！
建德愣住了。
恍惚间，只觉背后一阵闷痛，下一瞬就感觉热流滚滚淌出。他猛然转身，看向洛紫梦手中染血的匕首，嘴唇颤抖着，轰然倒地。
“有追兵。”齐晨旭急道。
洛紫梦立刻丢掉匕首，让他将魏晓雪抱上车，又拉着鸢魅上了车。
“去霄澜城。”
随着一声低喝，马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