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为何要说又呢？
“爹爹！”
一道奶声奶气的轻唤，伴着哒哒哒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佐臣狼定睛一看，只见一片烟雾缭绕中，一个小女孩蹒跚跑来。
她笑得很甜，肉嘟嘟的脸上两颗酒窝若隐若现，眼睛弯成一条缝。
她是谁？
这是哪儿？
佐臣狼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软的嗓音。
“臣臣，你回来啦？”
转身一看，一个身着浅紫狐裘披风的清秀女子，正从灶台边款款向自己走来，也是笑得眉眼弯弯。
她又是谁？
“咚！”
佐臣狼顿觉腿上一紧。
垂头看去，刚才的小女孩，仰着肉乎乎的小脸，抱着他的腿，小嘴张合又唤了声“爹爹”。
“你为何唤我爹爹？”
佐臣狼下意识伸出手，刚摸上她的脑袋，便失去了意识。
再回神时，鼻中满是青草香，和令人躁动的血香。远处的鸟鸣声，十分清新，好似能洗净一身的浮尘。
一阵风起，佐臣狼忽觉脸上微微发痒，他一抬手，便捏住一缕青丝。抬眸看去，竟对上一双眼睛。
那眼中，似有万千星辰，在暖阳的光晕里，显得格外迷人。
佐臣狼一怔，缓缓起身坐直，又左右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躺在魏晓雪腿上。
散发着柔光的眼瞳，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慢慢滚动起来，让整张脸都有了色彩和活力。
“佐臣狼。”
魏晓雪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很低，但也足以让他听清。
佐臣狼眼里那些迷茫，似乎都被这镇定的声音安抚了。他讷讷地看了她片刻，随后浅浅一笑。
“你心情可好些了？”
他的记忆还停在，魏晓雪不舍洛紫梦离开而心绪不佳的节点上。
魏晓雪只静静地看着他，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笑而不答。
未几，她柔声道：“你刚才是做梦了吗？”
佐臣狼一愣，忽而恍悟道：“方才梦里的是你！难怪我觉得眼熟。真是奇了，在自己的梦中，竟还能认不出你。”
“做梦嘛，人迷糊着呢，认不出也正常。”魏晓雪下巴轻颤着，“你都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咱们回药鬼谷了。你穿着狐裘披风向我走来，貌似比现下圆润了些……”
魏晓雪听着，蓦地抬眸扫了眼他的眉心，不由一颤。
“对了。”佐臣狼的声音突然有些激动，“我还梦到一个小女孩，她笑起来有一对酒窝，竟抱着我的腿唤爹爹……你为何这般瞧我？”
从兴奋中刚一回神，就对上魏晓雪怪异的眼神，那视线的焦点，似乎落在自己眉心的位置。
佐臣狼下意识抬手去摸，却被一把压住手腕。
魏晓雪将他的手轻轻压到隆起的肚子上，嫣然一笑，“你梦里有我还有小孩，该是咱们的孩子吧？”
“这么说来……”佐臣狼的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满目柔情，“她的容貌、气质，倒是与你颇为相似。”
魏晓雪打趣道：“原来，你这么想要女儿啊？那我若生了个男孩，你该不会要送人吧？”
佐臣狼一听，立刻肃容道：“莫要如此说，孩子听到会伤心。”
说罢，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好啦。别这么严肃嘛。我就是开个玩笑。”魏晓雪柔声道。
佐臣狼脸色一软，“你啊，以后莫要如此说笑。”
“我知道……”
魏晓雪话音一顿，视线又落到他的眉心处，却是在此刻，竟突然红了眼眶，“以后不会了。”
话音未落，她鼻头又一酸，勉强咽下涌进吼中的涩意，“现在日头正好，不如你陪我出去转转啊？”
“又出去吗？”
佐臣狼顺口问了句。
却是这句，让两人都愣了。
奇怪。
今日明明还不曾出过门，为何要说“又”呢？
佐臣狼忍不住犯嘀咕。
眼眸一转，却发现魏晓雪的目光，似是又停在他的眉心处。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自家屋子烧得火光冲天，既有想不顾一切冲进火海的急迫，又有深知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你这是---”
佐臣狼伸出手，想抚平魏晓雪眉间的褶皱，却顿觉一阵闷痛袭来，转瞬间头痛欲裂。紧接着，一些熟悉且重复的片段，疯狂涌入脑中。
为何会有如此多相似---
脑中疑惑还未成型，一阵尖锐的耳鸣声骤起，夺去了他的意识。几乎同时，身边传来魏晓雪的嘶喊。
“云菲，再去拿药来！”
……
建德坐在药庐的小院里，抬头仰望却见天已暮色、落霞满空，他深深一叹气，转眸看向身旁的人。
“我刚才如果没及时赶到，你是要再给他灌药吗？”
魏晓雪没应声。
她瘫坐在藤椅上，双眼紧盯着桌上的白色瓷瓶。
建德微愠道：“还有，你明明已经看到‘虫凸’开始移动，为什么不赶快叫人过去帮忙转移他。你心里很清楚，一旦药效消失，他将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虫凸，是蛊虫在皮肤上形成的凸起。万能解蛊药起效时，会将蛊虫逼至眉心处。那里在阳光照射下，会像宝石般发出金色的光。
一旦金光变弱、凸起下移，便意味着药效已经消失。
服药后和药效消失后，都会有一段极短的昏迷时间，若不在这段时间内移动佐臣狼的身体，一旦他失控挣脱，那就再难将他制服。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魏晓雪抬眸看了过来，那红红的眼眶和鼻尖，让建德登时心头一酸。
魏晓雪深呼吸后，哑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总想着能多说一句话，也是好的啊。结果就一而再……”
“孩子，三天了。这三天，你不好好吃饭，也几乎没怎么睡觉。你是个孕妇啊，再这样消耗下去，身体真的会垮掉。”
建德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继续道：“他每次恢复意识，都只能维持不到两个小时，又总会问一些之前问过的问题。你呢，得一遍遍地回答，就像是陷入了死循环。你待在这样的他身边，真的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