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子,你信我吗?
见魏晓雪仍盯着桌上的药瓶,似是下一瞬就要抢走,建德心中又涌起几分酸涩,他轻轻将她的脸掰过来,强迫她看向自己。
“丫头,你很清楚,这药的副作用有多可怕。每次药效一过,他从昏迷中醒来,就会挣扎嚎叫很久。每喝一次,就会将那份痛苦延长一些。如此往复,说不定还未解蛊……”
建德话音一顿,不由长叹。
魏晓雪忽而呜咽道:“但是这不公平!我明明只是想和他,当这世间最平凡的夫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语毕,她已泪流满面。
这段日子,她生怕说出这些话会击垮自己,所以一直憋在心里。
“德叔,我好痛苦好难受。一次次期待,却又一次次失望。我以为我能承受的,但是我错了……我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太多。我知道你们都在竭尽全力地帮助我,守护我,可我却还是觉得好孤独好无助啊。”
她的声音干涩且虚弱,像是一点一点硬从嗓子里扯出来的。
建德满眼心疼地看着魏晓雪,一双手抬了又放,满是无奈与无措。
哽咽了一阵正想开口,却见她忽地凝眸看向自己,眸中似是又燃起如豆的火苗。
“德叔,要不你们改良一下那个药方,尽量减小副作用,让他再多陪我一段时间。哪怕能把他清醒的时间延长半小时,不,十分钟,不不,多一分钟也行啊,好不好?”
魏晓雪话说到最后,已是近乎哀求的语气。
滚烫的泪,烧得手背生疼,可建德却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回复。
他很清楚,即便他们侥幸真能改良成功,将副作用降到最低,但那需要多长时间呢?
一个月?半年?
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反复试错,可佐臣狼等得起吗?
建德不敢将这些告诉魏晓雪,只能反问她:“我们可以改良,但谁都无法保证,改良后就没有副作用。甚至有可能出现更可怕的结果。你真的忍心,让他承受这些吗?”
魏晓雪一愣,又泪流滚滚。
与此同时,几名内院侍卫将佐臣狼送回地牢后,旗斋便接手了看护照顾的工作。
这会,他已给他服下迷药,正在观察情况,心中却隐隐不安。
迷药已是最大剂量。
之后,若再有突发状况,真不知该如何用药。
“哐啷。”
一阵突兀的铁链撞击声,将旗斋从沉思中拉回。
他愣了两秒,而后缓步走向被重重铁链紧紧套着的人。
“唔呃……”
一声痛苦的呻吟,突然从佐臣狼口中传出,旗斋登时浑身一僵。
他快步从角落里拿来油灯,对着身前有些模糊的轮廓一照,正准备仔细观察一番,却忽见一个凸起快速移动到后颈。
怎么回事?
为何虫凸对如此微弱的火光,也会有反应呢?
正疑惑着,又见另一个较小的凸起从领口处缓缓滑出,蠕动了一阵,就停在了喉结附近。
为何会如此?!
……
旗斋推开房门的瞬间,也将屋外的一片橘色柔光带了进来。
建德跟在他身后,却没进去。
只朝他扬了扬下巴,就转身退到门边,轻轻将门带上。
屋内也随之变暗。
魏晓雪坐在梳妆台前,正一瞬不瞬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人是谁啊?
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不好。
她伸出手指,轻轻摸上脸颊。
皮肤好干,嘴上都起皮了。要不是穿着这身尚好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个街边要饭的。
这几天,她就是用这副样子,和佐臣狼说话的吗?
难得的相处时间。
她就是这幅丑样子……
“族长,我有一事相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魏晓雪的思绪。她缓缓扭头看去,只见旗斋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她轻嗤一声,惨笑道:“又不是好事吗?没关系,你说吧。反正我现在已经被打到谷底了,应该不会有更可怕的事了吧?”
旗斋见她如此,心中不由酸涩,却还是咬了咬牙。
“我今日发现,佐臣狼体内的蛊虫多了一只,许是解蛊药所致。但问题是,蛊虫先前只在锁骨以上游走。如今一受刺激,竟开始往下跑。并且越接近胸口,佐臣狼似乎就会越痛。因此我猜想,蛊虫一旦行至---”
“别说了!”
魏晓雪听着,呼吸愈发急促。咬着牙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
“族长,我---”
“够了!别说了!旗谷主,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旗斋沉沉一叹气,而后缓步走出房间。刚关上门,与建德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忽闻屋内传来一阵叮呤咣啷的碎裂声。
不多久,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
翌日傍晚,血色残阳。
魏晓雪收回视线,看了眼端坐在椅子上,紧盯着自己的佐臣狼,心脏又抽痛起来。
她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经过一日一夜的心理斗争,魏晓雪勉强说服自己,准备用言灵术消除佐臣狼的记忆。
可真到了这当口,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无法直视他。
佐臣狼服了解蛊药刚醒,这会看到魏晓雪苦着脸,立刻提议:“你若实在舍不得母亲,那咱们明日便同她一道离开,小住几日再回,可好?”
说罢,看了眼呆立门边的闫峰,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魏晓雪忽然起身走向闫峰,喃喃道:“德叔,你帮帮我。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她眼眶发红眸中含泪,一面颤声说着,一面扑进他怀中。
闫峰鼻头一酸,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却在心中暗骂老天不长眼,生生让一个小姑娘,独自承受这么多痛苦的事。
佐臣狼察觉气氛不对,正想上前问出了何事,却见闫峰一抬手将他拦下,接着将魏晓雪送出房间,又独自返回,拉着他坐了下来。
“小子,你信我吗?”
佐臣狼一愣,而后点点头。
“您对晓雪诸多照顾,为救他险些丧命,我自然信您。”
闫峰苦笑,“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