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仍未被打开的信
魏晓雪和建德出城期间,闫峰和旗斋曾多次讨论过,之后该如何帮佐臣狼解蛊。
旗斋的答案始终如一,即必须用洛紫梦的血才能解蛊。
可直到前天,洛修然开始吐血,旗斋断定他有可能随时暴毙时,竟给出了一个让闫峰愕然无措的答案。
用洛修然的血,帮佐臣狼解蛊。
旗斋自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听到闫峰的提醒后,立刻道:“我明白。莫族长若知晓,势必再次陷入两难之选。况且,以此法解蛊,最多只有两三成的胜算,而洛修然则必死无疑。所以,不至最后一刻,我断不会说出口。”
用下蛊之人的血亲之血解蛊,是嗜情蛊的特殊解法。血缘越近,解蛊的成功率越高。若是能用其子女的血解蛊,那几乎不会失败。
但为救一人而牺牲另一无辜之人的做法,旗斋无法接受。因此,他从未将此法写进着书中,更不曾向女儿提过只言片语。
这本是他欲带进棺材的秘密。
殊不知,自己的女儿竟将嗜情蛊的下蛊之法教给了洛紫梦,以致莫安荣被迫面对诸多她本不必面对的困境。
如是想着,旗斋就再也无法隔岸观火固执己见了。
他眼下要做的是尽力帮女儿赎罪,救下莫安荣在乎的所有人……
正恍惚着,忽觉肩膀一沉,旗斋瞬间回神,看向一脸关切的闫峰。
对方以为他又在为如何救治洛修然、怎样帮佐臣狼解蛊而发愁,正想开口安慰,就被他抢了先。
“老族长,你且安心。我定会竭尽全力保住洛修然。若实在……”
话音一顿,旗斋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一脸死气的洛修然,“我也会帮莫族长保下佐臣狼---”
“你们说什么?”
随着吱呀一声,一道突兀的低吼破门而入,惊得两人顿时浑身一抖,齐齐看向疾步而来的高大人影。
闫峰率先从震惊中回神,“佐丞风?你不是还在养伤吗?”
此番大战,佐丞风在敌人的几轮猛攻下,拼死保全了捕获的幻金蝶,自己却身受重伤,直到刚刚才从深度昏迷中苏醒。
他虽明知保下的这些蝴蝶,于制作延年丹并无任何助益,但还是拼尽了全力。因为他不忍莫安荣陷入,付出惨痛代价却毫无收获的惨境。
“你们明知有帮我兄长解蛊的法子,却一直不用,还瞒着我嫂嫂,究竟是何居心?”佐丞风瞪视着对面两人,怒声道。
“够了,你先坐下。”
闫峰说着,看了眼洛修然,见他眼皮颤动似有要醒来的迹象,连忙拉着佐丞风和旗斋走到窗边。
随即小声道:“佐丞风,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便该明白,此法胜算极低又会让安荣面临两难之选,我们不忍她艰难抉择后,仍要面对一个失败的结果,那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有何艰难?一个是心爱之人,一个是敌人血亲,肯定要选前者啊。况且,她已然遭遇连番打击,也不差这一次。万一成了呢?”
佐丞风又逼近一步,“你们若实在不忍嫂嫂面对两难之选,大不了咱们替她做主。左右洛修然大限将至,还不如---”
旗斋大惊,刚说出“不可”二字打断佐丞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拦住了。
“我同意。”
气若游丝的话音一出,余人便浑身一僵,随即齐齐走向床边。
闫峰问洛修然何出此言,才得知原来他这段时日,人虽昏迷着,周围的声音却听得清楚,自然也将他们在这屋里的对话,全都听了去。
洛修然抿了抿翻着白皮的唇瓣,缓缓吸了口气后,用气声道:“安荣求药的信……已送出许久,姑母那方至今仍未有……任何动作,其意可想而知……”
他气息不稳,每说几个字都要长长地喘一口气。说话间,一股失望之色悄然爬上眉梢,却只片刻,便化作淡淡的释然染湿了眼底。
“眼下……这凝息丹求不来,延年丹制不出……我没救了……既已是死局……何必让安荣艰难抉择……你们替她做主便是。”
窗外的风发出微弱的沙沙声,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所有人的无奈。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旗斋心脏抽痛,不禁别开视线。
饶是没心没肺如佐丞风,听洛修然如是说见他这般模样,口中也忍不住泛起涩意。
闫峰深呼吸后,一把盖上洛修然苍白的手,“别说丧气话。那信许是还在路上,咱们再等---”
“不了。”洛修然闭上眼。
“那你不想再见见鸢魅吗?”
闫峰轻轻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他眸中的火光。
……
洛紫梦离开易绶城时,说是出门散心赏景,结果却中毒昏迷。为免惹人起疑,褚亮便按计划,将她先带回后梁山小屋休养。待她苏醒返回易绶城时,距那场大战已过了五日。
这日,思苗照常给她送药,见她又是一副嫌苦的样子,就准备去拿些饴糖进来。
之前因担心她醒不过来,思苗都是闷头只顾走。今日也不知怎的,路过书桌时,竟鬼使神差地瞟了一眼。只一眼,就瞥到了躺在桌上的信。
思苗登时一拍脑袋,连忙将信送到了洛紫梦手上。
“这是莫安荣寄来的信,老早便到了。都怪我,竟忘了这茬。你要不要看看?”思苗提醒道。
洛紫梦自然好奇。
明明两人已势同水火,对方却拉下面子主动给她寄信,她很想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可眼下,满心的不甘与憎恶无处宣泄。别说看信了,就是听到莫安荣这三个字,她的后槽牙都会不自觉咬得嘎吱响。
“先放放吧。”
洛紫梦摇摇头,淡淡然说罢,就在思苗的搀扶下出了门。
那封带着些许灰尘、封面有些褪色的信,又躺回了书桌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层薄弱的黄色光晕,显得格外陈旧,像是被彻底丢弃在角落里的废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