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决意去易绶城绑人
太阳西斜,被晒了一天的小花园里终于吹过一丝凉意。
魏晓雪瘫坐在石椅上,望着满天落霞,眸光深沉而凝重。
“丫头,林中遇袭至今,才不过七八日,你身上的刀口还在发炎,情绪又如此不稳定,当真要去?”闫峰行至魏晓雪身边,蹙眉道,“你就不能缓缓,等身体再好些---”
“等不了了。”
魏晓雪摇头打断道:“德叔和旗谷主都曾说过,修然哥哥活不过半个月。可他如今已多活了一日。对现在的他来说,每一刻都是借来的,我不能再等了。”
她语气笃定,像是根本听不进任何阻止的言语。
闫峰坐到她对面,而后往旗斋那方望了一眼,示意他来劝劝。
可旗斋只是默默地低下头,那姿态便意味着,他不会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毕竟作为一个医者,他本就不愿牺牲无辜的洛修然去救人。
闫峰无奈,只得叹息道:“洛紫梦那边定已做好诸多防备,我这里有建德留下的几种药……”
说着,从怀中掏出几个鸽子蛋大小的药罐,“红褐色的这个,是麻丸香的解药;黑色的是加强精神力的,已经没有副作用了;白色的是泻药;绿色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总之,你都带着吧。”
话音刚落,便一股脑将药罐全塞进魏晓雪怀里。
“德叔留下的……”魏晓雪喃喃着,下意识抱紧药罐。
始终双臂抱胸、静立一旁的佐丞风,此时突然开了口,“待你一切准备妥当,我陪你去。”
“不用。”魏晓雪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我一个人去。”她顿了顿,又道,“多一个人我便要多分一份神,一个人更稳妥隐秘……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让我静静。”
闫峰愁得直皱眉。
出了小花园,他便急急上前抓住佐丞风,似是想要嘱咐些什么,可待对方回头,他却顿时语塞。
罢了。
眼下除了他自己,又有谁能追踪锁定魏晓雪的位置呢。还是在明晚之前把这边的事务处理好,到时候偷偷跟上去保护她吧。
几分钟后。
魏晓雪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在摇床边站定,看着那熟睡的小脸,耳畔闪过今早与闫峰的对话。
“我知道,你突然听到这事,肯定倍受打击,也不知该如何抉择。可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洛修然本人也同意了。而且,这总比你孤身去血狼族把洛紫梦绑来要稳妥得多。”
沉重模糊的话音,渐渐勾起魏晓雪极力压制的情绪。随着话音愈发清晰,痛苦、挣扎、暴虐的情绪也更激烈地碰撞起来。每一次撞击,都仿若钢针狠狠扎刺心脏,令她几近窒息。
她想救佐臣狼。
救那个从懂事起就时常被关进地牢里的人;救那个即便遭人欺辱也不会肆意报复的人;救那个要与她白头偕老的人……
只要能救佐臣狼,她可以不顾一切道义礼教的约束。
她本以为这想法不会变。
直到鸢魅无意中听到闫峰和旗斋的对话,并将实情告诉她之后,她就开始动摇了。
“闫叔,我现在真的好乱。我爱佐臣狼,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些伤害他的人。可修然哥哥对我掏心掏肺得好,我也不想他死。我想把他们都救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办?”
“丫头,我会支持你所有的决定。只希望你做决定前能深思熟虑,不要后悔……”
“咚咚咚。”
一阵轻柔的叩门声,将魏晓雪从沉思中拉回。
来人是鸢魅。
她一直苦于无法面对魏晓雪,磨磨蹭蹭在外蹉跎时光,直到两天前才返回释摩城。
回府后,她当即找到魏晓雪,想为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可当她见到精神萎靡的当事人后,满心满腹的歉疚堵在胸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只化作一个结实的拥抱。
魏晓雪都明白,也能理解。
但她无法原谅这个为了私欲,背叛自己的“朋友”。所以对于鸢魅或真心或愧疚的拥抱,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双手垂在身侧,静静地等待着身上的束缚消失。
后来,鸢魅得知洛修然重伤,将不久于世的消息后,当场崩溃。然后整日整夜瞪着眼守在他身边,生怕一眨眼一转身的工夫,就与心爱之人天人永隔了。
闫峰担心她这孕妇身子熬不住,出了事不好跟吸血鬼族交代,便只能趁着看望洛修然的机会,与她聊些有的没的分散她的注意。
而魏晓雪则是为了避开她,就再没进过洛修然的屋子。每次都是在窗外偷偷看一会,就默默地走了。
“你怎么来了?”魏晓雪瞥了她一眼,又看回自己的女儿。
鸢魅缓步靠近,“我听说了,你决定去易绶城带回洛紫梦。”
“哼,你又要通风报信?”
满是鄙夷的一句质问,让鸢魅的脚步更加迟疑,“不!我来此,只是想谢谢你,没有选择用修然的命,去救佐臣---”
“够了!你不必谢我。我比你更在乎修然哥哥。我不愿、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一字一顿的话音,像是铁锥一下下砸在冰面上,清晰且刺耳。
“安荣---”
“别!我们没那么熟。”魏晓雪冷声打断。
鸢魅心中一酸,改口道:“莫族长如此待我,是我咎由自取。但若让我重选一次,我还是会救洛紫梦。因为---”
“闭嘴!”魏晓雪猛一转头,咬牙低喝一声,绷着脸怒瞪着她,“你是来找死的吗?”
鸢魅呼吸一窒,僵在原地。
魏晓雪深呼吸了好几下,待气息稍稳后,才道:“若非看在你怀着修然哥哥的孩子,我定不会只用低阶言灵术让你闭嘴。你最好趁我情绪还稳定,滚出去。”
鸢魅此番前来,是想坦白先前之所以救下洛紫梦,只因她想全了洛修然为生母尽孝的心。
可见魏晓雪如此排斥她,又想到若说出真相,或许也会让对方面临和她同样的两难之选,她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