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乞丐

左竹站在客栈门口，指尖摩挲着那枚刻着警示的铜钱。夜风卷着砂砾掠过青石板路，远处传来野犬断续的呜咽。她突然注意到街角的阴影里，有团模糊的黑影在蠕动——那是个蜷缩的乞丐，脏污的衣襟下隐约露出半截暗红色纹身。

\姑娘......\沙哑的呼唤让左竹停住脚步。乞丐抬起头，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妖异的紫光，\当心月食之夜。\

话音未落，乞丐的皮肤寸寸皲裂，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左竹瞳孔骤缩，腰间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金芒。那怪物发出凄厉嘶吼，在金光中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这是......魔血傀儡？\左竹蹲下身查看残留的鳞片，指尖刚触到黑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

七道银索从天而降，锁链末端缀着森白骨刺。左竹旋身避开，明心镜在掌心翻转，镜面映出屋檐上七个黑袍人。他们脸上都戴着青铜饕餮面具，胸前绣着血色残月。

\血月教！\左竹心头一凛。这是比魔教更隐秘的古老邪教，据说早在千年前就该被剿灭。

为首的黑袍人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神裔之血，终于找到了。\他双手结印，银索突然燃起幽蓝鬼火，在空中织成天罗地网。

左竹感觉体内血脉突然沸腾，眼前浮现出陌生记忆碎片：燃烧的宫殿、抱着婴孩奔逃的白衣女子、还有贯穿天地的血色月光。她下意识地咬破指尖，凌空画出记忆中的符文。

\天枢禁咒？！\黑袍人惊骇欲退，但金色符纹已笼罩整条街道。时空仿佛静止，银索上的鬼火凝结成冰晶坠落。左竹趁机跃上屋脊，却发现整座小镇都笼罩在血色结界中。

逃亡三日后的深夜，左竹闯进山间一座荒废客栈。牌匾上\往生栈\三个字被藤蔓缠绕，门廊下的青铜风铃无风自动，发出空灵的响声。她推门的瞬间，霉味中混着奇异的檀香扑面而来。

大堂中央的八仙桌上，赫然摆着三盏油灯。青灯映着朱砂符纸，恰好构成三才阵势。左竹正要后退，身后木门突然自动闭合，墙角的阴影里传来老者的叹息：\姑娘，你带来的麻烦可不小。\

三天前在客栈见过的灰袍老者从梁上飘然而下，手中烟杆敲了敲桌面。油灯骤然明亮，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悬赏令——最上方正是左竹的画像，落款处盖着血月教印记。

\前辈是......往生栈主人？\左竹握紧明心镜。传说中这间客栈是修真界的情报中枢，只接待将死之人。

老者吐了个烟圈，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如镜：\你在找这个。\他袖中飞出一卷泛黄帛书，展开竟是半幅星图，与左竹玉佩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突然，窗外传来翅膀扑棱声。数百只血瞳乌鸦撞破窗纸，在屋内盘旋成黑色旋风。老者烟杆轻点地面，所有乌鸦瞬间定格，化作纸片纷扬落下。其中一片飘到左竹面前，上面用血写着：月食将至，葬神渊开。

\还有七天。\老者咳嗽着推开后窗，远处天际的月亮已经泛起红边，\血月教想打开葬神渊，放出被初代神族封印的噬月天魔。而你的血脉......\

话音未落，整座客栈剧烈摇晃。地面裂开深渊，无数白骨手臂攀爬而出。左竹挥剑斩断抓向老者的骨手，却发现这些骸骨胸口都嵌着血色月牙玉。

\快走！\老者将星图塞进她手中，烟杆敲碎墙角暗格，\顺着密道去寒潭洞，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密道尽头是万丈冰窟，左竹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霜。冰壁中封冻着无数古尸，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态，额间都有与左竹玉佩相同的金纹。当她走近中央冰柱时，整座洞窟突然响起空灵梵唱。

冰柱中封着个与左竹容貌七分相似的女子，眉心金纹流转着神性光辉。左竹的玉佩自动飞起，与女子颈间的玉坠合二为一。刹那间，浩瀚记忆涌入脑海——

三千年前，神族圣女为封印噬月天魔，将半数族人献祭为封印之柱。残存神裔遭血月教追杀，被迫将血脉封印在凡人之中。而左竹，正是圣女最后的后裔。

\原来这就是劫数......\左竹抚摸着冰柱，泪水凝结成冰珠坠落。冰中女子突然睁眼，神念化作金光没入她的眉心：\当血月完全侵蚀星辰，用你的血画出逆月阵......\

洞窟突然剧烈震动，冰棱如雨坠落。血月教徒竟追至此地，为首的黑袍人手持弯月刃劈开冰壁：\神裔果然在此！\

左竹转身的刹那，洞顶冰层轰然炸裂。血色月光倾泻而下，在她脚下投射出扭曲的阵图。黑袍人们突然齐声诵咒，左竹感觉全身血液开始逆流，眼前浮现出葬神渊中咆哮的魔影。

\就是现在！\神念之声在脑海炸响。左竹咬破舌尖，以血为引凌空画阵。金色阵纹与血月魔阵碰撞的瞬间，整座雪山开始崩塌......

当左竹在雪崩中醒来时，手中多了一柄冰晶长剑。剑身刻满神族密文，剑格处镶嵌着与她玉佩同源的月魄石。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葬神渊开启了。

深渊入口处，血月教主正在举行最后的祭典。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活人祭品被铁链锁在祭坛周围，他们的鲜血顺着沟槽汇入中央血池。当左竹持剑现身时，血池中缓缓升起一柄缠绕黑气的骨刀。

\来得正好。\教主摘下兜帽，露出与光明宗大长老一模一样的脸，\当年没能得到圣女，今日就用她的后裔血祭！\

左竹终于明白宗门叛变的真相。她举剑指天，引动九天雷火：\你们处心积虑三千年，不就是为了这个？\剑光劈开血色天幕，露出被侵蚀的星辰阵列。

教主狂笑着挥动骨刀，魔气化作万千鬼面扑来。左竹踏着祭品们的锁链疾驰，每一剑都精准斩断铁索。当最后一个祭品获救时，血池力量骤减，骨刀出现裂痕。

\不可能！\教主目眦欲裂，\你怎么会知道祭阵弱点？\

\因为我是守阵人的后裔。\左竹剑锋没入血池，神血与魔血碰撞出刺目光芒。整个葬神渊开始崩塌，她抓住教主衣襟跃向深渊：\三千年的因果，该结束了。\

三个月后，青萝在宗门山巅发现左竹留下的玉简。星光在简上汇成路线，指向东海尽头。当光明宗众人赶到时，看到左竹白衣染血立于礁石之上，面前悬浮着重新封印的葬神渊。

朝阳跃出海面刹那，她手中的冰晶剑与玉佩同时化作流光消散。宗主欲言又止，却见左竹转身微笑，额间金纹与朝阳辉映：\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海天相接处，隐约有新的星图正在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