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张勋
庐江舒城。
舒城是一个古老的城市,春秋时期舒国都城所在,自前汉便作为庐江郡治,常年修葺,金城汤池,想要靠强攻打下来,不死个几万人是很难做到的。
因此,纵然城外吕布大军的投石车与攻城弩整日不停发动攻击,城内的官僚富户们,似乎感受不到战争的残酷。
此时,在一座深宅大院中,正一片歌舞升平。
“杨长史,吕布攻势凶猛,孙策隔江虎视眈眈,依我看,这刘勋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开口说话的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名叫张勋。
张勋与桥蕤并列为袁术麾下两大将军,连天级猛将纪灵地位都远不如二人。
自桥蕤死后,他就成为袁术帐下第一大将。
没想到的是,没风光多久,袁术突然就死了。
袁术死了也就罢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偌大一个势力,竟然在袁术死后马上分崩离析。
袁术的儿子、女婿,以及族弟等亲人携带私兵跑了;陈兰、雷薄、杨奉、韩暹等武将也各自带领自己帐下兵马或是落草为寇,或是投奔他人去了。
最风光之时,统兵20万进犯徐州的张勋,一下子成为了光杆大将军,除了自己家族的私兵,竟然连一支兵马都没抢到。
无奈之际,他只好与长史杨弘等人一起,拖家带口,准备渡江去投奔孙策。
当年孙策还是个毛头小子之时,张勋作为大将军,对他非常看好,勉励过几句,他觉得自己若是投靠孙策,一定会受到重用,重回巅峰指日可待。
然天有不测风云,才刚从九江逃到舒城,便被刘勋的兵马拦下了。
他们这一行人都是当年袁术的心腹,抛开能力不谈,每个人的家底那都叫丰厚,一行四五千人,竟然携带了上千车的财物。
这叫刘勋如何忍得住?
当然,好歹当年也有同僚之谊,再加上这行人聚集起来,实力也不可小觑,刘勋没有动武,只是“好言相劝”,将他们都留在了庐江,以“报团取暖”的方式,暂时帮助刘勋稳住局面。
面对刘勋数万大军,张勋和杨弘终究没有拒绝的勇气,于是就这样留了下来。
当然,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这叫“客居”庐江。
当听闻吕布来袭的时候,张勋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来看刘勋笑话的,因此才在这个关键时刻依旧载歌载舞,宴请以前的一众同僚。
杨弘虽然对刘勋强行留住自己也心生不满,但是他的目光到底非张勋所及,听到张勋话语中的怨气,他正色道:
“张将军切莫如此,须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吕布破城,恐怕也不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张勋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曾经还带着20万兵马攻打徐州呢,这里众人就他与吕布仇恨最大 。
不过,被曾经看不起的刘勋强留,他依旧是咽不下这口气,死鸭子嘴硬道:
“我看未必,大不了咱们投降就是,吕布是汉庭册封左将军,与后将军同级,就算投靠他也不算辱没了我等!”
“将军慎言!”
这话一出口,满堂寂静,只有德高望重的杨弘面色不变,训斥了张勋一句之后,对着堂中歌女舞姬道:
“都退下吧!”
歌女们闻言,纷纷抬头看向上首的张勋,虽然这句话有越俎代庖之意,张勋却不以为意,连忙一摆手,让府中下人全部退下。
这才对客人们一拱手,道:“刚才是勋口不择言,请诸位见谅!”
众人纷纷拍着胸口表示,这句话绝对不会传出去云云。
而张勋也在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看有几人目光闪躲,又有几人若有所思。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也无心饮酒,纷纷开始告辞。
杨弘作为众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位长者,本是第一个走出大厅,正准备登上回府的马车之时,突然有一位张府家仆从府中匆匆而来,对着杨弘低声说道:
“杨公请留步,我家将军有请!”
杨弘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那些目光中暗含探寻的昔日同僚,再次踏入了张府。
这一次,张勋没有在大厅招待杨弘,而是将他带入了一间密室。
刚刚坐下,张勋也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杨长史认为在下之前的提议如何?”
杨弘抬起眼皮,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
杨弘本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一眼,却让张勋感觉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正准备找个借口缓和一下,杨弘却开口了。
“将军是见过温侯的人了?是哪位能说服将军改变主意?”
张勋尴尬地笑了笑,他确实是改变主意了。
在被刘勋俘获之后,他与杨弘两位其实暗中已经达成协议,一旦孙策对刘勋发起攻击,他们便会发动自己的人马,在暗中帮助孙策。
如此一来,他们投靠孙策就不完全是靠以前的脸面,还有夺取庐江的功绩,这样一来,孙策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他们。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孙策还没出兵,吕布已经兵临城下。
对杨弘和张勋来讲,吕布出兵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有点不可思议,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
这让他们之前的计划必须搁浅,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协助刘勋守住舒城。
否则的话,一旦庐江失陷,他们将再次沦为吕布的阶下囚,那时候待遇可就没有在刘勋这里这么好了。
正在此时,有人自称是张勋旧识之人前来登门拜访,他的一句话让张勋开始动摇了。
来人不是别人,是曾经在寿春做了几年使者的秦宜禄。
若是从前,秦宜禄贵为两军使者,也不被袁术的大将军张勋放在眼中,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的张勋只不过是刘勋的阶下囚,他一看到秦宜禄,便大概明白了他的来意。
“张将军曾为后将军帐下第一大将,真的甘心为刘勋这个小人卖命?还是说想要投奔孙策那个黄口孺儿?”
秦宜禄的话是军师陈宫的原话,并不犀利,却直指张勋心中最难言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