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碧落心法
云铮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乖顺的挪到了封谕身旁。
再抬眸向他看去时，发现主上正手持玉笔，眼角含笑的回望着自己。
那独属于主上的淡雅香气，悄然灼热了他的呼吸……
“研墨。”
封谕用笔杆轻轻点了点桌案上那一方小巧的砚台，放任自己重新向榻间靠去。
只有目光始终停留在云铮的面庞上，像是在欣赏着什么美景一样。
云铮有些意外。
他从没想到主上唤他来书房竟是为了伺候笔墨？！
不过无论是量刑还是侍墨，只要还能留在主上身边侍奉，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是。”
云铮微微松了一口气，侧头向那方砚台看去。
紫翠石的砚身上雕刻着几枝寒梅，凌寒盛开，栩栩如生。
主上爱梅，单单是扶光殿内就有一大片朱砂梅林。
尤其在冬日雪后，遥望枝头那一抹艳色欺霜，最是惹人心动……
上好的松烟墨沾了山泉水，在紫翠砚台里轻轻碾转，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柔润细腻的墨汁便缓缓淌入砚池中去。
封谕将目光从云铮身上移开，神色也恢复了惯有的淡漠。
他向前倾了倾身，扶挽着衣袖。
随手取过一张碧落宫特有的梅纹纸，浅蘸浓墨，一手隽秀的凤仪小楷便在下一刻跃然纸上。
云铮跪在封谕身旁，静静看着他写满了整张白纸。
似乎是关于内功心法之类，他并没有细看，只是觉得主上这一篇字迹写得极为好看，所到之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封谕撂了玉笔。
将那篇字提起，一边重新查看有无疏漏之处，一边等到上面的字迹完全风干，才仔细交到云铮手里。
压低声音道：“熟记于心，然后烧掉。”
“呃……是。”
云铮微微迟疑了片刻，才双手接过那张纸。
见主上似乎没有其他吩咐，便带着几分好奇的看了上去。
这一看，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碧落心法……
一份完完整整，毫无保留的碧落心法！
一份若是放到江湖之中，必定会引起无数血雨腥风的碧落心法！！
主上他，竟然就这么轻易的默给了自己？？
“主上！这是……”
“嘘~……”
封谕将食指覆在他微微开启的唇瓣上，止住了他即将冲口而出的话。
那琥珀色的凤眸半眯着，漠然的用余光扫了一眼精致的雕花木窗。
隔墙有耳。
云铮反应过来自己险些犯了大错。
此刻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清醒了过来。
“主上……”
他僵硬着身体跪在封谕脚边，紧攥着手中的纸张，声音却莫名有些颤抖。
在这弱肉强食的茫茫江湖中，这张纸堪称无价之宝。
主上自幼练剑，指腹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剑茧。
此刻落在自己唇间，那微凉而粗糙的触感勾得他心头一颤。
恍惚间，主上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变得火热起来。
“本座只给你四个时辰。”
封谕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约莫刚过巳时的样子，
“待到酉时，就随本座去后院练剑。”
云铮知道，主上为了安全起见，一定不会允许这张心法离开他的书房，甚至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这段时间就是要让自己将心法熟记，方便日后练习。
而到了酉时，这张纸便会立刻被他付之一炬。
就像是从未在这世界上出现过那般。
不留一丝痕迹。
……
明媚的阳光透过木质窗棱柔柔的照射进来，在金丝驼绒的地毯上洒落几片黄暖。
封谕半靠在榻间批阅呈报。
云铮便盘腿坐在殿中，一边默记，一边尝试按照心法所写的方式催动内力默默运转。
封谕不知道的是，云铮的记忆超群，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当初他能从影殿脱颖而出，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他在机缘巧合下偷看到了影殿殿主严戚墨练剑。
那剑法中包含了许多用以克制玄云剑法的特殊招式。
只是那么匆匆一瞥，就已然被他熟记于心。
如今这短短一篇心法，即使要他倒背如流也不过是易如反掌而已。
时间在二人各自的静默间悄然流逝。
转眼已是金乌西坠，暮色轻垂，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悄悄染上了几缕霞光。
酉时将至。
云铮不仅将碧落心法牢记于心。
还凭着自己的理解轻松突破了第一层。
他把内力稳稳的收回丹田，深呼一了口气。
待到再次睁开双眼时，才发现主上竟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望着他的目光里满满都是赞许。
“主上。”
云铮连忙就地跪直身体，双手将碧落心法举过头顶，压低声音道，
“物归原主，云铮多谢主上。”
封谕垂手取回那张写满字迹的梅纹纸，此刻已经被男人攥在手里皱成了一团。
一条条细碎的折痕间，许多墨迹被汗水晕开，胡乱连成了一片。
封谕挑眉，看了看云铮额间。
不断渗出的薄汗仍然汇聚着从脸侧缓缓滑落。
便掏出一条绢帕放在云铮还未收回的掌心里，转过身，向着不远处的白玉香炉走去。
“属下……不敢污了主上用物……”
云铮看着手中昂贵的云锦丝绢，习惯性的想要拒绝，谁知却被封谕微凉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去，
“收好，一会练剑还要用。”
香炉上悄悄腾起的火光窜了窜，那篇字迹就在封谕手中逐渐卷曲燃烧，最后淹没在了温热的香灰里。
了无踪迹。
封谕拍了拍手上灰尘，回头扫了一眼放在门口落兵架上的长剑，吩咐道：
“取剑，去后院。”
不知为何，嗓音竟然有些暗哑？
任何人面见宫主之前都需要卸甲。
只有被特殊允许的人才可以携带武器进入殿内。
但是同样不能随身带着，需要将武器放置于门口的龙形木架上。
此刻那木架上边陈放着的就是云铮的影剑……
“是……”
云铮疑惑的看了看封谕，又看了看自己的长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主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