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蛋月烧
小个子男人又看了他们一会儿，一歪头，示意他们过去。
顾福升带着狗剩走了过去，又拐过去一个房头。
一片空地，有不少人，却并不喧闹，买东西的，卖东西的，声音都是低低的，小心翼翼的。
他们的主要目标是粮食，可是黑市上卖粮食的却并不多，顾福升领着李狗剩来到一个摊位前。
摊主是一个魁梧的汉子，前面摆着好几个面袋子。
顾福升蹲下去，依次打开了看看。
“老乡，都咋卖的！”
汉子看了他们一眼。
“高粱糠面两毛五，玉米面三毛五。”
顾福升直嘬牙花子，这可真是黑市啊，是真黑啊！
现在的物价很低，鸡蛋一分钱一个，高粱糠面八分，玉米面一毛六，白米两毛二，白面两毛六。
不过这是正常供应的价格，黑市的价格翻了一倍都不止。
顾福升露出憨厚的笑，讲价。
“老哥，俺们是隔壁河东县的，家里闹灾，打算逃荒去关外，你给便宜些！”
汉子寻思了一会儿。
“一斤给你便宜一分钱，不能再少了。”
顾福升看了李狗剩一眼，点头。
“我要五块钱高粱糠面，十块钱玉米面！”
五块钱高粱糠面二十斤多点，十块钱玉米面不到三十斤，不大一会儿就称好了。
顾福升想了想，又买了五斤白面，五斤白米，给空间里的东西做个幌子。
掏钱的时候顾福升，才看到郑峰给他的钱票，心里顿时乐了。
居然是他梦寐以求绝版红五元，这一张后世得小几万，比他收藏的那套成套的还值钱。
这他哪舍得花啊？！
赶紧悄摸的换了一张。
给了钱，把粮食装进两个人的背筐里，又在旁边买了几颗白菜，几个萝卜，就往回走。
他们回到南门，大槐树下面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他们到了没一会儿，几伙人都回来了。
人多眼杂，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出城往回走。
出城路上没有人了，杨开富问李兴达。
“老李，你们那边怎么样？！”
李兴达叹了口气，骂道。
“这黑市粮食，高粱糠面都两毛多，其他的更不用说了，咱们带的那点毛票能买个啥！”
跟他出去的那伙人都哭丧着脸。
杨开富皱眉，得回去和九叔，商量商量！
顾福升听李兴达说的价格，就知道茂县黑市粮食价格都差不多，背后说不准是一个供货源。
回去刚把背筐放在车上，旁边就闹了起来。
夏春花看着魏大有，扯着嗓门骂。
“你说啥，那么大的银镯子就换了，十斤高粱糠面，你这憨货，就是被人蒙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活不了啦，不活啦！”
夏春花越说越伤心，干脆坐在地上哭嚎。
魏大娘呆愣愣的坐在旁边，她也没想到那么大的一个实心银镯子，就换了那么点粮食，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到落脚地，这可咋活下去。
魏大有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瓮声瓮气的道。
“李队长带着俺们都打听了一圈，粮食都涨了好几番儿，就这十斤粮还是大伙儿帮着商量来的，现在金镏子都不值钱，就别说咱家那老银子了！”
这边一闹起来，九叔和杨开富走了过来，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这其中也有很多像魏家一样情况的。
把家底都拿上了，也没买回来几斤粮食。
九叔沉着脸，骂人。
“嚎啥？！有队上在还能真让你们饿死！”
夏春花一噎，收住哭嚎，看着九叔，她不怕自己婆婆，对大队上的书记却有些畏惧。
九叔都懒得再看她，接着道。
“队里账上还有些钱，明天能买多少买多少，实在揭不开锅了，可以到队上借，来年从公分里扣！”
“想借粮的到开富那报个名！”
“家里还能过得去，就别来占这个便宜，这粮食可不是白借的！这便宜不好占！！”
九叔扫了一圈，有几个有那心思的，都憋了回去。
有人围着杨开富报名。
九叔走到顾福升这，顾福升要搬个木头墩让九叔坐。
九叔摆摆手，看着顾福升。
“福升啊！开富回来说了，还得亏你捡回来那俩孩子，结了善缘，人家叔叔主动帮忙，要不咱们就是无头苍蝇！”
“还有之前的葛根，这两件事儿，队上给你记着了！”
顾福升摆手，实实在在的道。
“九叔！只要咱们能平安落户，这都不算啥！”
九叔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那边顾惠兰也在叹气，她拿了五块钱，就买回来二十多斤高粱糠面，她家老老少少可是六口人。
家里这点积蓄也不知道能撑到啥时候。
正犯愁，乔桂英送过来五斤玉米面，一小碗白面。
这时候，顾惠兰哪里肯要，往出推。
乔桂英按住大姑姐的手。
“姐，别撕吧！玉米面是还春天借你的，白面给婶拿的。”
说着不等顾惠兰说啥，放下东西转身往回走。
这边顾福升给吕老太太送了十斤玉米面，一碗白米。
“娘，这是还之前借你的粮，你那钱票还没花用，得等明天上午供销社才有供应！”
看了东西，吕老太太气的瞪眼，低声骂自家儿子。
“你咋买白米，日子不过了，就算你老丈人给你们留了东西，日子可不是这么过的！”
顾福升安抚吕老太太。
“娘，我老丈人临终就一个念想，让这两个孩子平安长大，你瞅那俩孩子瘦的，再吃糠面窝窝，我真怕这两个孩子养不大！”
吕老太太抿抿嘴，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家儿子说的有道理，这几年哪个大队一年不扔几个孩子！
老二两口子这些年就生了这么一个，老乔家也就剩了那么一个根。
吕老太太无奈的摆摆手，撵自家儿子走，管不了，眼不见，心不烦！
顾福升并没有直接回来，而是被李兴达杨开富叫走了。
顾家车棚里，顾晓兰和乔学毅小朋友正在吃蛋月烧和苹果，蛋月烧是五仁馅的，为了防止看出原来的形状。
乔桂英切成了小块儿，用油纸包好，苹果也切成了几瓣。
这些东西顾晓兰自己偷着吃了两回，可是看到像大头娃娃，一样的乔学毅吃不着，心里总是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