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歌利亚

琴声中有号角吹响，战鼓激昂，渐行渐近。一位俊美的少年骑在马上，双手抚琴。身后，一位骑马的以色列勇士拿着弓。再往后，是犹大的首领和跟随他的人。随着少年的靠近，扫罗越发安宁，有黑烟从他的七窍中袅袅而出，随风四散。

见扫罗复原，少年停住琴，翻鞍下马来到扫罗面前，向扫罗行礼说：“以色列的王，仆人大卫向您问安。”

扫罗见大卫生得俊美，说话得体，甚是喜爱，就问：“少年人，你从哪里来？跟随我的这些人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犹大首领接过话说：“是我派了一位勇士快马加鞭去伯利恒，找到撒母耳。因为捆扰我王的不是人，乃是恶魔。只有请撒母耳先知来，才可能办到。”

紧跟大卫拿弓的勇士接着说：“我到了伯利恒，找到撒母耳先知，将王的事都讲给撒母耳先知听。撒母耳先知就叫来这位少年，他的名字叫大卫，吩咐他带上琴，让我把他平安地带到王的面前。撒母耳先知说：‘当恶魔来时，少年人就在王的面前弹琴，恶魔就必离开了。’仆人知道事情紧急，少年人也不迟疑，就从他父亲的马群里挑了匹最好的马，立时就起身了。我们行到这地，正看见首领向伯利恒疾驰，就上前迎来。”说着，看向大卫。

大卫会意，接着说：“首领的话说得紧急，用马鞭指着身后。我猜想是王遇到了急迫的事，就纵马向前，又拿出琴来开始弹奏。果然如撒母耳先知所说，王平安了。”

扫罗望了望身后四蹄还在抽搐的牛，又看了看衣服上和满手的鲜血，惊诧道：“这是我干的吗？”

众人都默不作声。扫罗又说：“我醒来时只觉得饥饿，可他们却把我绑在牛车上，后来那恶魔就来了。我们去伯利恒吧，向撒母耳先知请安，希望他可以和我们同行。大卫，现在开始，你为我拿兵器，若非我的命令，不得离开。”

大卫遵从，为扫罗拿兵器。这日以后，大卫常背着琴站立在扫罗身傍。当他们来到伯利恒时，撒母耳已经离开。以利押看到大卫做了为扫罗拿兵器的人，又待立在扫罗身傍，就央求他父亲：“我父，大卫已经待立在王的身边了，可他的哥哥却还在家放牧。您不如让大卫去母亲那里，我们也要向王请求效忠。”

耶西回答说：“大卫被撒母耳膏抹，他的福气是无人能及的。你们不可以和大卫惹气，若要求什么，直接去说就好了，我也要为你们请求王。你们跟随王，也要照顾大卫，因为大卫在你们中间是最小的，还没有成人。”

以利押于是就随他的父亲来到扫罗面前，恳求说：“以色列的大能者，我的王。我比大卫高大、强壮，在伯利恒是勇士，能拿刀上阵，有勇敢的名声。请让我跟随在王的左右，为王争战。”耶西次子亚比拿答和第三个儿子沙玛也向扫罗行礼，表示愿意追随效忠。耶西就为这三个儿子向扫罗献上新酒、初榨的油和黄金、沉香等各样礼物。扫罗于是就把他们编入自己的待卫队。他们不能像大卫一样随意进出扫罗的帐。

耶西吩咐他的儿子们，为扫罗王和跟随他的人预备筵席，又去请城里的首领、长老一同坐席。以利押见众人忙碌，无人注意自己，就偷偷去见他的母亲，说：“母亲，大卫已经做了王拿兵器的，但您知道他还没有成年。现在和菲利士人的战斗很激烈，王经常出入最凶险的地方，恐怕大卫不懂得躲避凶险。”

“我也知道，”以利押的母亲叹了口气，说：“可是又能如何呢？你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怎么能改变五王的命令呢？”

“哦，我已经为母亲想好了，”以利押赶紧说：“您去求王说，大卫跟随王同去争战，以后相见的日子必定少了，新年就要到了，您去请求王将大卫留下多陪伴您几日过了新年，再让他去找王。王是怜悯的人，必定会答应。”

大卫的母亲就照以利押所说的去求扫罗王。扫罗王虽有些迟疑，却还是答应了，只说：“过了新年，就让大卫赶快到我这里来。”次日，扫罗就带着耶西的儿子以利押等三人回去了。

刚进入新年，菲利士的军队就攻入了犹大的梭哥城。他们为报仇而来，将菲利士境内最精锐的部队调了过来。他们乘胜前进，打算快速通过以弗大悯多山的地区，一举夺取亚西加。扫罗带领以色列人常与菲利士人战斗，也从未放松戒备。闻讯，扫罗一面带着跟随他的以色列军队迅速抢占了以弗大悯的以拉谷高地，将菲利士劲旅挡在山谷下；另一面派人通知约拿单，让他召集以色列全军来增援。扫罗将军队安置在山顶上，使菲利士人无法发挥战车的威力。菲利士人不能攻取以色列人所占领的山，就在对面的山上安营，派勇士向以色列人挑战。常到以色列阵前叫骂的，是哥特人歌利亚，菲利士全地的第一勇士。

歌利亚犹如巨人，以色列人在他面前如同孩童一般。他头戴铜盔，身穿铁索甲护住全身，身躯上再罩着硬甲。腿上有铜护膝，两肩之中背负铜戟。枪杆粗如织布的机轴，铁枪头重如大锤。有一个拿盾牌的人在他前面走。从日出到日落，歌利亚站在以色列阵前叫骂，出言极为狂妄。以色列人见了都非常的害怕，不敢下去接战。

和扫罗一同出战的以利押见没有人敢去挑战歌利亚，就找他的两个弟弟商议说：“我们不是以色列的勇士吗？当着扫罗王的面，我们宣誓效忠，怎么能任由这没受割礼的菲利士人随意侮辱呢？”

亚比拿答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说：“你想当英雄吗？别拉上我们。谁不想杀了那个疯狗呢？但恐怕没人能经得住他的铁枪。”

以利押竖起一根手指不停的摇摆着说：“只有蠢驴才会和他硬拼。昨天我在山前查看，半山腰那里有处凹进去的岩壁，可以躲藏进去，在那里也可以安放圆木和大石。我去把他引诱过来，这岩壁傍边有一条小路，我可以从那里上山。你们放我过去，等那菲利士人过来就砸死他。”

两个弟弟听着眼睛不由得放出光来，都说：“如果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王一定会重重的赏赐我们。”

以利押于是带着两个弟弟去见元帅押尼珥，押尼珥也在想如何才能干掉巨人一般的歌利亚，立刻又派了十名以色列侍卫配合以利押悄悄预备妥当。过了正午，以利押拿着一把弓，从以色列阵前出来，轻盈纵跳着向山下菲利士人的阵前而去。

菲利士人见有以色列人出阵，就吹响号角。歌利亚就站起来上前迎向以利押。看着只到自己上腰的以利押，歌利亚嘲讽地说“你这以色列侏儒，你们国王应该奖赏你，至少为了你的勇气。我发誓不割下你的头，可以让以色列人敬仰英雄。”

以利押下山站定，却并不靠近歌利亚。他知道那杆铁枪抡起来的力量，并不想去硬碰。远远的骂道：“你说话的声音就像我家的那头蠢驴。它除了能吃，就只会乱叫吓唬人。我昨天刚把它杀了，你们真是一对，你也去陪陪他吧。”以利押说话间，乘歌利亚不备，突然举弓向歌利亚一箭射去。箭声锐劲，两人相距不到二十肘，歌利亚还没反应过来，箭已到了歌利亚眼前。歌利亚本能的侧头，箭擦着他的脖子劲飞而去，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槽。

以利押见一击不中，转身就跑。歌利亚怒吼一声撒腿追了过来，他的脚重重的踏在地上，如擂响的战鼓。歌利亚虽然身躯庞大，行动却一点也不笨拙，加之腿长力猛，一步跨出足有4肘。以利押虽然灵活，却没有歌利亚那样大的步伐，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好在以利押下来时离山不远，出发前已算定自己体态轻盈，于是选择乱石林立的山坡向上攀去。歌利亚显然已被激怒，边追边骂：“以色列跳蚤，别以为你能跑得了，我要把你碾成肉酱。”

以利押仗着在高处，不时回身一箭。箭射在歌利亚盔甲上，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却更激起了他的怒火。歌利亚单手执枪猛地向以利押掷去。以利押也是勇士，听到背后金风呼啸，立时蹲伏在地。铁枪从他头顶越过，深深钉在崖石里。以利押迅速抓住枪杆，心想：“我得了这枪，也可以羞辱菲利士人，得王的奖赏。”猛地用力，枪却纹丝不动，而歌利亚却又更近了。以利押急忙弃枪回身就是两箭，乘歌利亚躲避之机，拔腿狂逃。

歌利亚上前来，单臂轻轻一抖拔出铁枪，又奋力追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以利押的两个弟弟们设伏的地方。歌利亚已经被以利押彻底激怒，只顾追赶，根本不看两边的地势，一头就扎进了圈套里。亚比拿答和沙玛立刻领人砍断了悬在崖上的圆木绳索，他们一次砍断了三根。圆木顺着陡峭的崖坡砸了下来。

歌利亚不愧是菲利士第一勇士，久经战阵。他听见头顶异响先横架起铁枪护住头，同时抬头观看。见圆木已砸到头顶，沉声一喝，双腿叉开微蹲发力。“轰咚咚”声响，歌利亚硬是架住了三根圆木，他的脚陷入地面的泥土里，足有一指。歌利亚猛一挺身发力，用枪将圆木挑在空中，滚向山下。眼前又是一片大石块雨点般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