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咆哮朝堂
姜锦夏眸子霎时间沉下去,手攥紧。
可恶,就知道李天必定与她说了什么。
她不敢直视余家骄的眸子,只低身将她伤口包扎好,起身一句:“你累了,歇着吧!”
“将军!”
顾不得脚上是否有伤,余家骄奔过去,从身后将她抱住,血顺着白布殷出来,乞求:
“将军,不要江山好不好?放过陛下好不好?”
一时间,姜锦夏竟有些想落泪。可惜她是女儿身,可惜骄儿早早嫁给了苏幕遮为妻。
若是阿爹没死,骄儿,我真的很想与你恣意江湖,纵情山水,可惜........
可惜我为姜家长女,阿爹的仇不能不报,苏家欠我们姜家的,不能不还!
“我答应你,以后再不杀人便是了。”
她扳开她的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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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冬至,宣室正殿。
一卷帷帘垂下,帘后为一傀儡假皇帝及那百姓口中所谓的祸国妖后姜锦夏,帘前百官,百官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皇帝宝座,天下人人人为它流血牺牲,当年她只觉得愚蠢,做皇帝哪儿有将军恣意逍遥,今日才知,身在此位是何等的乐趣。
所谓逍遥者,先身之逍遥,后心之逍遥。若身受制于君王,心受制于愚忠,又谈何逍遥!
朝中大臣更迭,自姜锦夏得政,已换去一多半。
除却那做丞相的长兄、做廷尉的二哥........
徐老将军之后徐太尉多次与她作对,经“刺杀状”,事发之后,此人也颇识抬举,还乡耕田。其位置已由姜家三公子接替。
除此之外,朝中诸多官职已由姜氏一族担任。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徐老将军一族铁了心要与她作对,也便如此了,但凌氏一族却十分懂她心思,讨好奉承,仍旧留于朝中听任。
今日,朝中大多数官员已是她的人,即便苏幕遮如今就坐于朝堂之上,也改变不了分毫。
苏幕遮,哼~
自他逼死凌大哥和徐老将军时,自他为她下血叶之毒时,自阿爹死时,自他主动认错赎罪时,就该料想到今日的结局!
是啊,姜锦夏为姜公之后,其心必异!姜锦夏是治世之祸水,祸国殃民。
不错,当真不错!做祸水真合她心意呢!
平身罢后,忽听得一声冷笑:“呵~哼哼~”
只见得是那五品谏议大夫,此刻正从殿尾走来,矗立于大殿正中指着姜锦夏,带着傲骨,道:
“陛下久病不治,已有三月。三月?不曾开口说一句话,诸位大臣,诸位同僚,诸位大臣,三月陛下未曾开口一句呀!”
他正是壮年,下巴处一撮大胡子,声音又是洪亮,只震慑在整个朝堂。
默默,姜锦夏攥紧拳头,眸子犀利向他。
只是他并未停口,愈加厉声起来,指着姜锦夏的食指颤抖:“据我猜测,帷幕之后的根本不是陛下,陛下早于三月前就遭你这妖后所害。”
不等姜锦夏开口,听得廷尉、那姜家的二公子、她那二哥姜玉昆一声训斥:“谏议,你想造反不成!”
随即他破口大骂:“造反的是这妖后,是你们姜氏一族!”
朝臣默默不语,即便有对姜锦夏有非议的,又因着前段日子日曲塔狱司被五马分尸之事胆战心惊。
姜玉昆忙道:“娘娘,此人不尊我大夏礼法,咆哮朝堂,当处以极刑,以平众怒!”
姜锦夏轻笑,望着眼前谏议。透过帘幕能隐约望见她纤细的腰慵慵懒懒斜托在玉枕上,手抚着脸上“军妓”的刺字,带着妩媚。
“这大夏江山是苏家的江山,不是你们姜家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们姜家也是世食夏禄,先帝也不曾亏待过,今日竟谋害陛下!我........我........”
谏议一时激动,又见姜锦夏没什么反应,一头撞见帷幕:
“我今日与你这妖后同归于尽!”
他这头未撞到姜锦夏,被一把捏住脖子。
一旁丞相姜玉楼吓了一哆嗦,喊着:“护驾,护驾!”
众臣面面相觑,低头,不敢言语,心下默默念着:“今日谏议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之类。
听得姜锦夏一声冷笑:“谏议大人这头铁的很呐,不知九族之头是否一样的铁?”
只是此语并未让他服软,骂着:“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忠臣名留青史,好过你这妖后臭名昭着于万世!”
姜锦夏手收紧了:呵~名留青史?青史留名有何用,污蔑承罪,亲人离世,众叛亲离?还是受尽酷刑,仍难逃一死呢!
御刑之法,在于威慑!
谏议敢当着文武朝臣之面公然如此,若不杀他,众臣岂不认为她姜锦夏软弱可欺!日后她如何服众,如何统率一方朝臣,治理一方国土!
朝堂诸事如行军打仗。
违反军令若不加以惩治,必定军心不定。朝堂折辱若不杀鸡儆猴,必定朝堂动荡。唯有执法如山,才可千秋万代!
一人杀另一人,未必是因为仇恨,也许是因着一个人妨碍了另一个人、威胁到了另一个人,或是利益,或是其他,不杀不可!
谏议一张铜黑色的脸因窒息涨得通红,口中缓缓吐出字来:“妖........妖后,你不得好死!”
手要收尽,忽得眼前印上来那一双血足,姜锦夏心缩了下。
谏议大夫为余老的学生,骄儿见着要叫上一声“叔叔”,若他死了........
她将手松了,扔在地上,一声:“羁押!退朝!”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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