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计划得逞
六月初六,傍晚,檀栾居。
待花月胧回到檀栾居时,沈清竹早卸下盔甲,穿一身简单的浅蓝色袍子,坐在榻上,听铁鹰汇报。
“……已借七曜门的名义,将铁石卖给兵部。属下发现,前来收铁石的人,似乎是……马浩,不过他蒙着脸,有待进一步确认。另外,飞猴一路跟踪,发现铁石都被运到宫中,来人还让七曜门继续收集铁石,需要的量非常大。”
听到推门声,沈清竹稍稍偏头,花月胧的身影映入眼眸时,他的脸色立刻柔和了,嘴角不禁泛起笑意。为了提前安排禁军准备天祝节的布防,初四、初五沈清竹都住在宫中,两天不见,对她颇为想念。
沈清竹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花月胧刚走到跟前,他已将手一伸,把花月胧纳入怀中,让她侧身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才抬头对铁鹰道:“继续说。”
铁鹰低了低头,有些不敢看,“另外,新来的暗卫都安排在七曜门了,王爷收下七曜门后,暗卫有了藏身之地,日后行事都比较方便。”
沈清竹满意颔首,联想起近日宫中即将清点库存,“马浩收集铁石,极有可能是因为之前库存铁石亏空,为应对清点库存,才冒险收集铁石,去查查宫中原来的铁石去向。”
之前见不得光的货物竟是铁石。
花月胧将头伏在沈清竹怀里,温暖的胸膛,还残留着祭祀时的白檀香味,她略一思忖,心中有了计较:以沈清竹的权势,私营铁石总不会是为了钱吧,若不是钱那就是为了……打造武器。
往下一深想,花月胧瞳孔微缩,她猜到沈清竹在做什么了,环在他腰间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两下。
“是。另外,据宫中眼线,还有一件事……”铁鹰看了一眼花月胧,犹豫着要不要说。
“说。”沈清竹收紧了臂弯,将她禁锢在怀中,他近来爱极了这种与她密不可分的感觉,即便她知道的越来越多,他也有信心最后她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铁鹰吞了吞口水,道:“传国玉玺似乎不见了……”
“什么?”饶是淡定如沈清竹,闻言也震惊抬头,有些不敢相信,神色肃穆,“铁鹰,再说一遍。”
“是。王爷,根据宫中线报,传国玉玺不见了……”铁鹰顿了顿,“这段时间,诏书盖的都是沈正庭的私章,眼线还听到太后催促皇上早日找回传国玉玺,据说先皇崩天之前,玉玺已不见了一段时间。”
沈清竹没有说话,因震惊而抬起的身子,又缓缓放下。花月胧却听到他胸膛之内,一颗心剧烈起伏,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的胸口,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他。
没有传国玉玺,即便逼宫成功,传位诏书要如何去盖?他要如何证明皇位来源正统?
造反登位最难是稳固人心,只要出一丝的差错,最坏的结果就是天下大乱。
他覆上她的手,紧紧握住,按在胸口,心脏的鼓动,似乎能破开胸膛。
何时丢的,在哪里丢的,怎么丢的,毫无头绪。
要功亏一篑了吗?
不,他急,沈正庭更急,既然如此,那就守株待兔。
而且,传国玉玺丢了,说不定,沈正庭就会启动百言司,他就可以顺藤摸瓜,拔出百言司。再不济,一个玉玺罢了,凭从前盖的章,伪造一个便好。
半晌,沈清竹冷笑一声,道:“知道了,密切监视沈正庭,有什么消息,立刻向我汇报,退下吧。”
“是。”铁鹰实在猜不透主子到底在想什么,片刻之内情绪大起大落难以捉摸。沈清竹平日对待暗卫,公事上严厉,私下却很温和,但由于沈清竹向来心思深沉,还是给了铁鹰极大的压迫感,听到主子让他退下,他立刻松了一口气,转身告退。
卧室之中,剩下花月胧与沈清竹。
她猜到了,以她的聪慧,听到铁石二字,就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两人维持着原本的动作,沈清竹等了片刻,她还是不问,也不主动说,他饶有兴味低下头,挑开她耳边青丝,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耳廓,缓缓地,沿着耳廓浅吻,声线温柔而蛊惑人心,“真真正正当我的女人,愿意吗?”
换作别人,大抵会以为沈清竹在问她是否愿意与他共赴春宵。但花月胧心如明镜,他是在问,她愿不愿意,赌上自己的命,与他共谋天下。
难以置信地,她居然想答愿意。
她明明贪生怕死,谨小慎微,在他蛊惑之下,深藏的欲望在血脉下贲张,想起春风满月楼即将到手,不得不承认,与他联手的感觉,实在太让人贪恋了。
“不急,好好想。”沈清竹摸了摸她的头,像在抚慰一只受惊的猫咪,在他的温柔攻势下,她的防线最终会被他蚕食至尽的,转而岔开话题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妥了。”花月胧点了点头,“就等毒狼和苍豹回来了,可以通知蝰蛇他们放人了。”
沈清竹眉眼弯弯,笑得勾人,“想要什么奖赏?当春风满月楼的老板娘?”
“不。春风满月楼,在我手上,只会是普通的青楼,在王爷手上,就未必了。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去春风满月楼消费的不乏官贵,是绝好的消息来源,沈清竹又怎会放过,若这种试探她都听不出,她就真是被他的外貌迷得犯浑了。
“如此大度。”答案既合他意,又不合,“就不怕我碰别的姑娘?”
“王爷想碰就碰。”花月胧眉目一冷,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王爷是自由的,我也是,你敢碰,我敢走,不过,碰之前别忘了先把户帖还给我。”
原来还是会吃醋的。
沈清竹笑意更盛,站起身重新将她拉回来,两人面对面而站,“是谁说,情之所钟,贵在坦诚,又是谁说,往后心中有话,要与对方说的,嗯?”
居然拿她之前的话来堵她,这男人太狡猾了,花月胧撇了撇嘴,无奈之中又有几分开心,他确确实实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你小气,之前气你一下,就变着法子讨回来了。但我也很小气,碰什么别的姑娘,这些话我听到都不舒服,更别说……”花月胧低下头,脸颊微红,不欲再说。
“好,不说,更不碰。”沈清竹笑着点头。
两人刚小打小闹一场,外头就响起毒狼的声音,“报!王爷,东西取回来了。”
“进来。”沈清竹应了一声。
只见毒狼与苍豹浑身湿漉漉,抬着一张大渔网进了门,渔网裹了好几层,依稀可见里头的黄金闪闪发亮,两人合力将渔网放在桌上。
毒狼没料到花月胧也在,连忙打招呼道:“夫人好!夫人吩咐的事情都完成了!本来打算取了金子就去春风满月楼接夫人,没想到夫人先回来了。”
苍豹听到“夫人”两字一脸诧异,不是说是妾室?夫人那不就是……王妃?!刚听第一声以为毒狼叫错了,但毒狼一连叫了四声,就算幻听也不至如此,他又偷偷看了看沈清竹,沈清竹并无更正之意。那他也叫一声看看?
“我早点回来,打算叫蝰蛇放了刘肇元。”花月胧一层一层打开渔网,金灿灿的黄金铺满了一桌——
在刘妈妈将黄金倒进康济运河之前,毒狼与苍豹已口衔空心的芦苇管,拉起渔网潜伏在水下等待,为了使芦苇管冒出水面也不抢眼,她事先挑了个长满芦苇的水域。至于插在柳树上的飞镖,一是指示刘妈妈倒黄金,二是作为记号,免得倒错了位置。黄金在固定位置落水,尽数落在渔网之中,毒狼苍豹取了黄金后,立刻凫水从别处上岸,估计现在李义和周池两个笨蛋还在柳堤傻傻地等着捞黄金的人呢。
“夫人,我马上去吩咐蝰蛇。”苍豹刻意降低了声音,那声夫人不敢喊得太明显。
“去吧,哦,记得,放人之前记得打一顿,注意点,打断两条肋骨就算了,千万记得,肋骨千万不能插进脏器,会搞出人命的。”花月胧一边数黄金一边吩咐苍豹。
又要打,又要控制伤势?
“?????”苍豹一脸茫然,朝毒狼望了一眼,毒狼憨憨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懂。
面对两个武功高强却一根筋的暗卫,沈清竹叹了一声,好言解释道:“夫人的意思是,既要打伤,让鸨母花费时间照顾,却不能取他性命。目的是,拖延时间,使鸨母分身不暇,无法变卖田产偿还债务,以助我们取得春风满月楼。”
“哦!原来如此!苍豹得令!”苍豹恍然拱手行礼后告退。
待苍豹走后,花月胧后知后觉听出了不对劲,转头瞪了沈清竹一眼,“谁要当你夫人,我还没想好呢。尽在嘴上占我便宜。”
“好,是我错了,那我应该在何处占月胧的便宜呢?”
“你!沈清竹!”
两人又忍不住嬉笑打闹起来,一旁的毒狼吃饱了狗粮,躬了躬身,身体缓缓后退,默默退出房间。